說著,她還用軟綿綿的小手握住了祁湛冰涼的掌心。
即使隔著一層厚厚的繭,他也能感受到那溫暖而細膩的觸感,正一點點的鑽進他緊握的掌心裡,而她唇角溢出的淺笑,像是要將他心底的冰一塊塊的搬走似的。
祁湛握著花燈的手不由的收緊了一些,似乎不想就這麼輕易地放過楚妧。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將她的小手甩開時,身旁的楚妧忽然指著他手裡的花燈道:“可以讓我自己拿著麼?”
祁湛緊抿的唇揚起一個冰冷的弧度,一雙眸子幽幽的望著她,淡淡道:“不可以。”
“難道不是送給我的麼?”楚妧問。
祁湛修長的指尖在那兔子的耳朵上摩挲了一下,挑眉看著楚妧,低聲問:“很想要?”
“很想要。”
“那剛才那盞你怎麼不拿?”
楚妧不假思索的答道:“那又不是你送給我的。”
十分完美的答案。
而薄紗下那雙的眸子也一閃一閃的,滿是期待的望著祁湛,仿佛有個小人在他耳旁嚷嚷著:‘我好喜歡你送的東西呀,快點兒將花燈送給我吧。’
祁湛差點就沒忍住,將手裡的花燈遞過去了。
他忙轉過眼去不再看她,緊繃著下巴,麵無表情地說:“看你表現。”
楚妧眨了眨眼睛,似乎在琢磨這句話的含義。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後,楚妧才發現祁湛這是往東市門口走,她愣了一愣,猶豫了半晌,才小聲問道:“我們不去找二妹和傅翌了麼?”
祁湛冷冷道:“不去。”
楚妧擔心祁湛追究傅翌失職,又不敢直接說是祁沄拉嵬名雲欽過來的,思索了半晌,輕聲解釋道:“我在那邊猜燈謎猜的太久了,二妹等的心悶,便離開了一會兒,後來我也站不住了,又擔心二妹回來找不到我,便讓傅翌去找她了。”
祁湛轉眸凝視著她。
她都自身難保了,居然還顧得上幫傅翌說話?
她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祁湛淡淡道:“聽夫人的意思,是要將責任全算到自己頭上了?”
他剛才不是好了麼?
怎麼又叫自己夫人了?!
楚妧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怯色,似乎有那麼一點點害怕。
他不會是要處罰自己吧?
楚妧覺得這似乎不大可能。
她是祁湛的妻子,又不是祁湛的屬下,祁湛又能怎麼處罰她?
他應該是故意說來嚇唬自己的。
他之前就沒少嚇唬自己。
楚妧咬了下唇,頗為義氣的說:“那就都算到我頭上吧。”
祁湛幾不可聞的笑了一聲,眼神幽幽涼涼的望著楚妧,歎息般的說道:“那我隻能成全夫人了。”
楚妧原本豪邁的姿態瞬間就消失無蹤,隻覺得一股森然駭人的寒氣撲麵而來,連帶著背脊都冒出了冷汗。
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那緊抓著祁湛的小手也悄悄縮回去了。
可祁湛很快就將她的手拽了回來,不再看她一眼,牽著她的手向馬車旁走去。
傅翌和祁沄早已滿頭大汗的在馬車旁等候了。
先前嵬名雲欽說自己是個壞人的時候,著實把兩人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們擔心楚妧遭遇什麼不測,本想跟在嵬名雲欽身後好好查探查探,可到底是傅翌先冷靜下來,決定先去找找祁湛的馬車,看看祁湛到底來沒來東市。
現在看來,嵬名雲欽果然是故意說假話來嚇唬他們的。
兩人不禁鬆了一口氣。
可緊接著,兩人又意識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祁湛知道他們把楚妧一個人丟下了。
祁沄身為二小姐,祁湛自然不會對她做什麼,她最多是不能明目張膽的去臨華院找傅翌了而已,可傅翌就不一定了,他是祁湛的屬下,沒照看好楚妧實屬失職,祁湛就算扒了他一層皮也不為過。
而且看著楚妧那僵硬的步伐,問題似乎……很是嚴重呢。
祁沄就像隻護崽的母雞一般,還未等祁湛走過來,就一把擋在了傅翌身前,那神情和楚妧剛才一樣豪邁,對著祁湛說道:“是我丟下嫂子一個人跑的,與傅翌和嫂子無關。”
可是傅翌又怎麼忍心讓祁沄一個人承擔罪責?
他猛地將祁沄拉回身後,一臉正色道:“是屬下沒照看好夫人,都是屬下的不是,與夫人和二小姐無關。”
而楚妧恰好也輕輕拽了拽祁湛的手,像是也在勸說祁湛似的。
他們三人全都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頗有幾分生死與共的意味兒,一個個都神情悲壯的等待暴風雨的到來。
可祁湛麵上沒有任何表情,就這麼靜靜地拉著楚妧的手上了馬車,從頭到尾都沒有看他們一眼,也沒有說一句話,仿佛傅翌和祁沄不存在似的。
站在原地的傅翌和祁沄麵麵相覷。
他們也不知這事兒算過了,還是沒過。
作者有話要說: 由於作者智商有限,書裡的燈謎並非原創,摘自《紅樓夢》第五十回,李綺出的謎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