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多子。
碗身上的圖案似是在諷刺她,以前沒有孩子,今後更不會有了。
祁湛其人,當真是極狠的。
趙筠清將那半碗苦澀的湯藥喝進了嘴裡,藥已像是很久前就煎好的,已經涼了,澆到喉嚨上疼得厲害,可她不敢吐出來,仰著頭將藥喝的一滴不剩。
祁湛這才擺了擺手,命士兵將趙筠清帶了回去。
趙筠清一回到帳裡就癱倒在床上,周圍宮女驚慌失措,卻不敢多問一個字,她們誰都知道,王妃娘娘是被世子叫去的。
她們拿了手巾將趙筠清的頭發擦乾,伺候她換了身乾淨的衣物,又有宮女端了茶過來,小聲道:“王妃娘娘,喝口水緩緩吧。”
一聽到‘水’字,那瀕死的絕望感又籠罩在了趙筠清心頭,她猛地將茶水打落在地,顫聲道:“拿、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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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後,士兵端著鴿子湯到了楚妧帳裡,並告訴楚妧,馬上要啟程了,請楚妧準備一下,世子下令,要在天黑前趕到俞縣。
楚妧不敢耽誤,也顧不上喝湯,忙命靜香攙著夏雲上了後麵的馬車。劉嬤嬤除了手擦破了點皮以外,倒沒什麼大礙,幫著楚妧收拾了隨身行李後,跟在楚妧身後進了車廂。
楚妧折騰了一早上都沒顧上吃東西,此刻一聞到那鴿子湯,肚子竟忍不住的‘咕嚕’了一聲,身旁的劉嬤嬤聽的真切,不禁笑道:“長公主餓壞了吧?老奴這就去備碗筷。”
楚妧點了點頭,劉嬤嬤將碗筷過水擦淨,又盛了小半碗湯羹,試好溫度才給楚妧遞了過去。
湯羹色澤清亮,鴿肉入口即化,楚妧想不到在這行軍途中,居然還能喝到這麼鮮美的鴿子湯,碗中的湯很快便見了底,楚妧正要讓劉嬤嬤再盛一碗時,車窗簾子忽然被掀開了。
祁湛從窗外望了進來,看到那楚妧眼巴巴望著湯羹的樣子不由一怔,隨即輕聲問:“好喝麼?”
楚妧的語調雖是溫和,但秋蘭卻分明覺得楚妧話有所指,她張了張口正要說些什麼,卻見楚妧已經轉身走入帳中了。
秋蘭隻好咬牙跟上。
帳內的空氣有些涼,祁湛正靠在北邊的軟榻上,麵前擺了張梨木條桌,桌上的書卷半開著,邊上擱了支狼毫湖筆,筆尖上的墨跡已有些乾了,卻是和祁湛眼眸一樣深沉的顏色。
而那雙濃墨般的眸子,自楚妧進來開始就一直盯著她,神色淡淡,卻陰冷瘮人。
楚妧在見到祁湛前,本沒有多緊張的,心中更多的是對祁湛苛待的憤怒,可此刻被祁湛那陰冷的目光一瞧,楚妧什麼憤怒都拋到九霄雲外了,除了怕,還是怕。
像是遇到克星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了。
祁湛的手搭在桌案上,沉默地瞧了她半晌,才緩緩開口:“什麼事?”
楚妧被他瞧得背脊發寒,小聲道:“秋蘭……秋蘭說,中午給世子送團魚湯的時候,世子臉色不太好呢,可是……團魚湯有什麼問題?”
明明知道是什麼問題,卻拐著彎不說,分明是仗著有外人在場,自己不好將那天的事說出口罷了。
倒有些圓滑。
祁湛唇邊牽起一抹淡笑,目光轉到秋蘭身上,低聲問:“你說的?”
忽然被點名的秋蘭打了個激靈,抬眼瞥見祁湛唇邊那抹轉瞬即逝的笑,臉竟然不合時宜的紅了半分。
世子不笑時陰鬱的駭人,可一笑便如百花齊放,叫人再舍不得移開目光。
秋蘭到底還是未出閣的少女,一時間又羞又懼,心中念頭微動,也不反駁楚妧的話了,半低著頭,輕輕應了一聲。
略帶嬌嗔的聲音,聽的楚妧輕輕皺眉,神色古怪的看了秋蘭一眼。
祁湛搭在桌案上的手指不著痕跡的緊了緊,心裡泛起一股惡心又厭煩的情緒。
他微微斂眸,麵上神色不變,轉頭望著楚妧問:“魚湯有什麼問題,秋蘭沒告訴你?”
“沒、沒有……”
“嗯。”祁湛應了一聲,語聲淡漠地對秋蘭道:“那你現在說罷。”
秋蘭愣住。
魚湯有什麼問題,她怎麼知道?世子現在又要自己說什麼?
秋蘭琢磨不透,卻又不敢怠慢,用又輕又柔的語聲道:“可能是夏日天氣炎熱,魚湯不新鮮了,世子難以下咽……”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腸胃炎犯了,從醫院回來後碼著碼著就睡著了,今天早上才醒,|╥ ∩ ╥ |我再也不吃麻辣燙了!這章留評發紅包補償一下小天使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