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泓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確實太過突兀了一些,緩了一口氣,才勉強平複了心緒,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語聲僵硬道:“朕確實十分意外……也十分歡喜,世子妃懷有身孕,確實不宜舟車勞頓,晚點兒朕再派禦醫給世子妃瞧瞧,開兩幅安胎的藥,特彆因為那些賊人的緣故,影響到世子妃腹中的胎兒。”
祁湛道:“謝過皇上。”
祁泓擺了擺手,似是不願意再說什麼,又與樊文瑞交談了幾句後,便讓祁湛帶著楚妧回府了。
楚妧懷孕的消息在下午就傳開了,懷王的心情與祁泓一樣,很是複雜。
雖然他一直都十分期待楚妧懷孕,可楚妧在這個節骨眼上懷孕,簡直打亂了他的全部計劃。
大鄴前線接連慘敗,他知道祁泓早就有派他出征的意思,不過是因為楚妧下落不明,又礙著大靖使臣的麵子才沒有立刻將他派去前線。
他本打算找到楚妧後,就借著自己身體不行的緣故讓祁湛上戰場的。
可是現在楚妧剛剛懷孕,皇上又說世子妃受了驚嚇,讓世子好生陪著,那話裡話外的意思分明就是讓自己去的。
懷王礙於使臣的顏麵,又想著以後利用楚妧這層關係,那前方戰事,就隻能硬著頭皮自己上了。
所以整整一天,懷王都是一副愁容滿麵的樣子,去看過楚妧後,就將祁湛叫走了。
楚妧雖然不知懷王找祁湛有什麼事,可看祁湛鎮定自若的樣子,便也沒有太過憂心,隻在房裡乖乖等著祁湛。
劉嬤嬤去集市買了些櫻桃和山竹回來,剛剛洗淨放在果盤裡,還沒端進屋呢,就見傅翌領著一個約莫五六歲的男童走了進來。
那男童懷裡抱著個楠木雕花箱子,身上穿著一件石青色廣袖長袍,頭上的五色九旒冠冕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瞧著十分奪目。
本來這身打扮,穿在一個六歲的男童身上是十分突兀的。
可這男童生的十分好看,步態又頗為穩健,周身自帶貴氣,即使走在久經沙場的傅翌麵前,那氣勢也是絲毫不輸的。
劉嬤嬤一眼就認出了這是王爺才能穿的服飾。
可她想了半天,也沒想起大鄴除了懷王,還有哪個王爺可以留在都城。
傅翌將男童帶到了楚妧房間門口,微彎下腰對那男童行了一禮,語聲恭敬道:“世子妃就在房裡,小王爺若沒有旁的事,屬下就先告退了。”
男童略微頷首,語聲清晰道:“退下罷。”
說完,他就進了房門,從頭到尾沒有看站在房門口的劉嬤嬤一眼。
劉嬤嬤狐疑的看了傅翌一眼,那表情似乎是在問:“這是從哪冒出了一個小王爺?”
傅翌摸著鼻頭,神情頗有些無奈,似乎想解釋些什麼,可到最後又搖了搖頭,隻說了句:“劉嬤嬤還是快進去照看著罷,世子妃懷有身孕,可彆出了什麼岔子。”
劉嬤嬤連聲應下,忙端著果盤進了屋。
楚妧正在房間裡喂兔子,抬眼就見一位錦衣華服的小孩兒從門口走了進來,拿著乾草的手不由得一頓,表情與先前的劉嬤嬤一樣疑惑,問道:“這是誰家的小公子?”
男童皺了皺眉,神情似有些不悅:“本王是裕王殿下的嫡長子,聽說世子妃懷孕,特地奉母妃之命,前來送賀禮的。”
說著,他就將手裡的楠木箱子往前遞了遞。
楚妧愣了一瞬,這才想起裕王這個人。
書裡的裕王與祁泓一樣,是大鄴高宗的嫡子,比祁泓年長五歲,本來是很有希望繼承皇位的。
可是兩年前,裕王外出圍獵時,座下的馬受了驚,裕王因此受了重傷,從此一病不起,沒過兩個月便去世了,隻留下了自己的王妃和嫡子祁玠在京中相依為命。
可書裡對裕王一家並沒有太多筆墨,所以楚妧對他們不大了解。
她回過神來,正準備去接祁玠遞來的楠木箱子,可祁玠卻忽然看到了楚妧放在地上的那把乾草和躲在一旁的小兔子,眉頭皺的更深了,當即便冷聲道:“世子妃懷有身孕,怎能不顧及腹中胎兒,親自喂這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