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元二年, 皇帝祁玠收到了一封北高傳來的書信。
北高六皇子嵬名雲欽登基為北高第四任皇帝, 希望與大鄴訂立盟約, 互相結為兄弟之國,以平坊為界,兩國永不進犯。
為表誠意,嵬名雲欽還特命其弟漠爾敦王帶著八百匹良駒和兩千張羊皮出使大鄴,希望兩國世代交好。
小皇帝祁玠看著那文書, 不禁熱淚盈眶。
北高騷擾大鄴邊境幾十餘年, 一直是大鄴的心腹之患, 邊境百姓早就苦不堪言, 若能與北高不戰而和, 設立商道,互通貿易,對兩國經濟都有好處, 實乃造福百姓之舉。
更何況大鄴地處中原,本就缺馬,北高皇這八百匹良駒簡直送到祁玠心坎裡了,他覺得北高皇實在是太有誠意了!又豈有不接見之禮?
祁玠當下便令各個驛站官員悉心準備招待漠爾敦王, 自己又親自寫了封手諭,以表誠心。
做好了這一切後,祁玠便坐在龍椅上,心裡已經開始想象若是祁湛知曉這一切後,會如何誇獎他了。
雖然這一年來祁湛對他的要求也十分嚴苛,可大多數政事的決斷, 祁湛還是引導祁玠自己做主的。
隻不過他每次做出的決定都不儘人意罷了。
可這次,祁玠卻對自己充滿了信心,他人生中第一次體會到了身為一位英明君主的感覺。
當然,他也知道這離不開祁湛對北高的威懾力。
祁玠心裡對祁湛的崇拜之情更深了些,忙下旨召祁湛進宮,說是有要事與皇叔商談。
半個時辰後,祁湛來到了養心殿中。
看著嵬名雲欽極具誠意的文書,他的神情並沒有太大變化,直到他看到了文書末尾的一行小字:王妃安好?
祁湛握著信紙的手微微收緊了,眼眸像是凝了冰。
他問:“皇上回信了?”
即使那語聲淡淡的,可祁玠還是莫名察覺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他聲音不覺有些結巴了:“回、回了……”
畢竟祁玠當時年幼,並不知曉他們三人的恩怨,而那句“王妃安好”,在祁玠心裡也更像是一句簡單的問候而已,他覺得沒有什麼不妥。
可看著祁湛冷凝的的麵色,祁玠心裡又有些打鼓了。
他輕聲問:“皇叔,可是朕處理的不妥?”
“不,皇上處理的很好。”祁湛淡淡道,表情也恢複了開始那波瀾不驚的樣子。
祁玠鬆了一口氣,雖然這誇獎和他預想的不太一樣,但他也知道祁湛並不是個會輕易誇人的人。
他張了張口,正準備問祁湛自己還有什麼疏漏時,一抬眼,就見那文書被祁湛揉成了一團,漫不經心地丟到了身後的香爐中,瞬間就被那燃燒的火苗燒成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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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天氣越來越熱的緣故,楚妧養的那隻小兔子有些打蔫了。
她弄了些乾草,剛喂兔子吃了兩把,一轉眼,卻見小祁珞從院外跑了進來,手裡還拿了個金閃閃的東西。
楚妧隔的遠,不大瞧得清那東西是什麼,隻看那東西兩頭有些尖,擔心小祁珞摔倒傷到,忙將手中的乾草放到一旁,快步跑了過去。
小祁珞看到楚妧過來,揮舞著手中的東西,奶聲奶氣的叫了聲:“母妃。”
那東西亮閃閃的,在陽光下有些晃眼,楚妧走近了才發現,祁珞手中拿著的是一枚簪子。
鏤金圖樣的,周圍也不見什麼寶石鑲嵌,造型古樸大方,隻在末端雕刻了一朵幽蘭。
瞧著倒是十分好看,可楚妧卻不記得自己有過這枚簪子。
而且末端的那朵幽蘭總讓她有種不好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