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一動,景亦看向掌中的小玉瓶,這是石飛塵方才偷偷塞給他的。
“方才文煉將幾道劍氣凝在了你經脈之上,你服下此丹,可化解這劍氣。”
景亦下意識地衝石飛塵點點頭,石飛塵立刻劈頭蓋臉地痛斥道:“你莫要以為攔住了文煉,就可向我攀交情。有這功夫,不如多提升修為。”
景亦送著石飛塵走遠,暗道這少年倒是個麵冷心熱之人。
不遠處,石家客卿搖頭歎道:“小公子,那丹藥可是家主特意煉化給你的,就怕試煉時文煉以劍氣封鎖你的經脈,令你資質下跌。你怎可給了彆人?”
石飛塵道:“陳伯,我若輸了試煉,大不了繼續回去做我的石家少主。可那少年衣衫破碎,衣擺沾滿泥土碎屑,竟是生生走到了山河宗。對他來說,這怕是他唯一的路。”
“況且……”石飛塵眼中透出一絲失落,但很快便掩飾住了:“爹早和我說過,我不是修道之材。偏偏我不肯放棄,這些年家裡為了供我修煉,耗費天材地寶不知凡幾。若真的無法拜入山河宗,我便……認命了。”
見陳伯被他一番話勾起了心事,石飛塵趕緊笑了笑,說道:“我幫他其實還有一個緣故。話本裡不都這樣寫麼,穿著破爛衣裳的修士,其實是赤品資質的天驕,要不就是身懷重寶,無人能敵。我今天幫了他,說不定也有一番機緣。哎,我早和爹說了,給我準備一件破爛衣裳轉轉氣運,爹偏不聽。”
“你啊。”陳渠哭笑不得,拍了拍石飛塵:“我隻能送你到這兒,切記一切小心。”
石飛塵點頭應許,就在這時,一道雄渾聲音響徹在天穹之中。
“山門已開--試煉將啟--”
聽到這話,人群立刻朝宗門湧去。景亦也隨著人群踏入了山門之中。目之所及是一間二層大殿,大殿左右各置了一間耳房。殿前空地上擺著一尊鎏金八角銅香爐,此刻火勢正旺,嫋嫋煙氣徐徐漫散開來,令人恍然生出漫步雲霧之感。
景亦微微吸了一口氣,下一刻便見一個年約四十的白袍道人走了出來。
見眾人皆已聚攏在空地之上,那白袍道人朗聲道:“時辰已到。入門之試正式開始。第一試,為測試資質。請新弟子站在石雕之前,引動靈氣,若能令石雕開眼,便有了修行之資。”
很快便有弟子上前應試,景亦暗中觀察,發現這石雕果然玄妙。
青品修士,能令石雕開眼。開眼之後,石雕眼中若有靈氣,隻要盯著麵前的修士一刻鐘,眼中便會綻開淡淡光華。
這光華顏色,便對應著不同的品級。
“該你了。”沉思之中,有人推了推景亦的身子,將他朝石雕推去。
景亦走到石雕跟前,將手覆在石雕上,然後極力壓製著修為。
“什麼……石雕竟沒開眼,莫非這少年是個藍品資質?”
“這不可能,隻要到了十六歲,都要測過資質,若是藍品便該去挖礦了。”
“藍品?”聽到眾人議論,原本合眼打坐的白袍真人,站起身來。他將景亦打量一番,微微蹙眉,心底猜測景亦當年是否逃脫了修為測試,這才沒有被送去做苦力。
白袍真人心底冷笑一聲。
這藍品資質的少年倒是大膽,竟敢直接闖入宗門。正巧宗門後山新發現一條礦脈,可將少年直接送過去。
“你過來,試煉結束後,隨我去後山。”
聽到這話,新弟子皆是倒吸了一口氣。上一秒還是宗門新弟子,下一秒便要去後山挖礦,這命運的顛倒誰能承受得住?
文煉看著景亦泛白的麵色,心頭大喜。他所修的劍氣,無聲無息,和天地靈氣極為相似。此刻覆在景亦經脈之上,連宗門真人也沒有察覺。
方才景亦放出靈氣之時,他以劍氣將靈氣儘數打散。今日有他在,這少年就絕不可能邁入仙途。
石飛塵眉頭緊皺,很顯然少年並未吃下他給的丹藥。他嘴唇輕動,手指捏緊又鬆開。
想了想,他還是上前一步,開口道:“且……”一句且慢還未說完,便被弟子們的驚呼聲打斷。
天穹之中,忽然劃過一道雪白閃電,將所有人的麵色映得白了幾分。
石飛塵抬起頭,眼神猛地一縮。
“是……是那柄無名神劍!”有人抬起手,指著天穹顫顫開口。
所有人都抬頭,望向天穹。
山河宗的劍,有許多。可能被稱為神劍的,卻隻有一柄。正是當日叩開山門,攜著主人令牌浴血而來的無名之劍。
此刻,天際間的雲氣,仿佛都被吸入了劍身之中。劍上泛起青蒙蒙的光,劍氣濃鬱得仿佛下一秒就會滴落為雨。
這是一柄,真正見過血光的劍。它隻在空中微微一偏,那股桀驁難馴又澎湃如潮的劍意便一下子迸發開來。
仿佛是小舟撞上了冰山,所有人都泛起一股被徹底壓製的感覺。
如此神劍……若能為己所用……
每個新弟子的臉上,都浮出渴望之色。但很快,便泄氣地移開了目光。足足一月,山河宗弟子輪番上陣,用儘了法子想令無名神劍臣服,卻都無功而返。
連那些修為高深的真人尚且如此,他們這些初入道途的小弟子,又怎能奢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