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從上至下落到了青年發紅的漂亮眼尾上,在心裡補充道,像這樣天真的玩家,說不定活不過今天晚上。
係統冷眼旁觀著第一次進副本的小漂亮在黑暗中抱臂哆嗦,那雙黑白分明的眼裡寫滿了害怕,珍珠似的淚從他眼角滑落,一顆接著一顆。
他的目光停在小漂亮盈滿淚珠的緋紅眼尾,久久沒有回神。
晏棲沒等多久,房門便再一次被人敲響。
他正好在換衣裳,頭從棉質睡衣的領口中掙紮出來,摸黑小跑去開了門。
“黎先生!”晏棲脆生生地喚了聲。
冷白的月光從天井上投下來,伴隨推開的門灑進了室內,照在出租屋門口站著的高大男人身上。
因著背光,他的麵目甚至是有些模糊的。
黎鬱明的目光落到他白淨的臉上,唇角微勾,露出的笑意透著幾分意味不明,像是滿足,又像是看見了自投羅網的獵物般。
可惜晏棲恰好在此時轉頭,錯過了他眼裡露出的種種情緒。
年輕房東抬腿,一步邁進了這間窄小的出租屋中。
房門在他身後合攏,月光被隔絕在了那扇門後,留下的隻有無止境的黑暗。
——青年完全不知道被他歡天喜地迎進來的是好還是壞。
黑暗如病毒般肆意蔓延,從那雙半裸的足往上爬,直至……
將青年整個人吞沒。
晏棲獻寶似的將蠟燭遞過去,那一小團橙紅的火光竟又燃了起來。
火蛇肆意搖曳,看著像是馬上要熄滅一般,黎鬱明的目光從蠟燭上一掃而過,這顫巍巍的蠟燭竟頑強地挺住了,沒再重蹈覆轍。
晏棲更加確定了心裡的想法。
黎鬱明主動問道:“你聽見外麵傳來的是什麼聲音?”
晏棲身形微僵,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就是忽然有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我剛才開門的時候看了看,應該是貓。”
“是嗎?”黎鬱明眸中溢出些許琢磨不透的笑意,明知故問道:“可樓裡似乎沒有誰家養了貓。”
晏棲眼睛垂得更低了些,目光局促地禁錮在膝蓋上,“那應該是我看錯了,興許、興許不是貓呢?”
黎鬱明雙手合十置於腹部,微微往後靠在了沙發上,模樣矜貴十足,一點也不像個普通房東。他的話音一轉,又道:“不過最近來了幾隻不聽話的野貓。”
“這些貓野性未除,一向是不懂規矩的,和乖巧的家貓沒有可比性。”
不知是不是晏棲的錯覺,房東分明在說貓,視線卻若有似無落在了他這裡。
他身上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晏棲疑惑地看向他,對方卻停住不言,好像剛才那些落在他身上的視線都是錯覺般。
房間裡安靜極了,除了蠟燭燃燒發出的“嗶啵”聲外,便隻剩下兩道清淺的呼吸聲,還有老式時鐘秒針行走時會發出的“滴答”聲。
晏棲卻在這極安靜的環境中莫名察覺到一股濃濃的困意,他費力地抬頭朝對麵的沙發上看了眼,發現黎鬱明垂眸不知在想什麼,雙眼半闔的模樣好像也被影響著將要睡著了。
他陷入黑暗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有東西不想讓他醒著。
會是……黎鬱明嗎?
.
天亮了。
晏棲有些懵地抬眼看了看四周,房東不在,白燭融化後凝固的蠟油滴滿了茶幾的一個角。除此之外,出租屋內的一切都和他昏睡前看見的一模一樣。
【係統先生,我還活著……】他低眉喃喃道,聲音裡含著雀躍,【房東是好人,他沒有對我下手。昨天晚上有他在,我也沒有遇到危險!】
他心下高興著,忽地聽見開門聲。
走進來的是個一身輕便黑衣的男人,眉目冷峻,目光裹著刀一樣鋒利,看著就是一幅不好招惹的模樣。
這人是……昨天晚上一直沒出現的室友陸景。
陸景的目光落到那張寫滿天真的漂亮臉蛋上,停頓兩秒後視線微微下移。
青年似乎剛睡醒,衣領鬆散,領口處隱約透了些玉白的肌膚出來。
陸景回憶起剛才在門口遇見的人,不知想到了什麼,眸光微閃。
他打量晏棲的同時,晏棲也在看著他,猜測著眼前人的身份,不知是npc還是玩家……係統先生說過最好彆被npc發現玩家身份。
他想著,試探開口:“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陸景淡淡道:“這是我的私事。”
“對不起,隻是昨天晚上停電了……不太安全。”晏棲用了個有些模糊的詞。
陸景沒接他的話茬,表明了自己的玩家身份。
晏棲眸光微亮,正要開口,便聽眼前人冷漠道:
“在副本裡,光有一張臉可活不長,而妄想靠著那張臉攀上npc來通關,無疑是最愚蠢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