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辦到。”陸景略微咬重了一點字音,不變的神色是漠然。
這就是屬於激進派玩家獨有的自信和傲然。
晏棲看著他沉穩的麵色,忍不住目露羨慕,他的眸子極為漂亮,眼裡閃爍著細碎的光,如同璀璨的群星一般,稍不注意便會沉溺其中。
“不對。”晏棲複盤著今天一天發生的事,忽然發現了什麼,“小月亮明明在家,為什麼開門的是她奶奶?”
小月亮曾經說過,奶奶最討厭陌生人,不會輕易給陌生人開門,她隻能趁著奶奶不在時偷偷出來玩。
前幾天,雙生子的奶奶都沒有出現,晏棲便以為這是個隻存在於nppc,但今天這個傳說中的奶奶卻出現了。
客廳地上的那些朱砂……之前明明沒有。
晏棲隱約意識到什麼,擰緊秀氣的美想了半晌,一個想法如驚雷般劈開他的腦子。
那些陣難道是她畫的?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消失的前幾天又都在做些什麼?
疑惑似毛線球一般
堵塞了晏棲的腦子,他握著手機的掌心不斷收緊,柔軟的掌心被堅硬的金屬邊緣咯出了豎長的紅痕。
手機突然叮了聲,晏棲驟然回神。
發消息的是黎鬱明,對方讓他過去一下。
晏棲沒有過多猶豫,正要走,身前的路卻被一道健碩的胸膛擋住了。
陸景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壓低的眉眼寫滿說不清的陰狠,如同一隻即將丟失獵物的獵豹,“我不是說過一起行動嗎?你現在是要去哪。”
晏棲還沒回答,就聽見他吐出一個人選。
“——去見那個npc?”
晏棲本能點頭,“是。”
陸景目光沉沉地望著他,“npc都很危險,他無緣無故讓你過去,說不定是想害你。”
“可是黎鬱明和其他npc不一樣,他是好人。”晏棲認真同他解釋道。
他始終認為黎鬱明和其他人不一樣,哪怕這棟舊樓裡所有npc都是厲鬼,他也不認為房東有問題。
晏棲和旁人不一樣,在他這,信任一旦建立便無法輕易崩塌。
——除非親眼見到信任崩塌的過程。
陸景沒能攔住固執起來的晏棲。
“我去一下,很快就會回來,拜托你幫我照顧一下貓,彆讓它再跑出去了。”
晏棲匆匆趕往最臨近樓頂的那層樓。
他到時,黎鬱明正在澆花,花架上的玫瑰比晏棲第一次來時開得更豔,未開的花骨朵也在短短幾天的時間裡綻放,如同汲取了生機的食人花,處處都透著鮮麗詭譎。
“我那天回去後認真思考了你提出的問題。”黎鬱明說著,慢條斯理地將襯衫袖口挽了上去,露出一截覆著薄薄肌肉線條的小臂。“我是幾年前才成為這的房東,你說的那些傳聞未必是假的。我本來想找上一任房東問清楚,但我打電話後才知道,上一任房東已經死了。”
黎鬱明的聲音不急不緩,顯得格外從容,配著他此時正在做的動作,像個偶然生了閒情雅致的貴公子般。
“屍檢報告顯示他的死因是服用朱砂過量。”
晏棲眉心狠狠跳了下,粉白的指尖也忍不住攥緊了。
又是朱砂。
“——你沒讓你那個室友碰你吧?”黎鬱明話音忽地一轉,不經意問道。
晏棲還沒從被疑雲籠罩的狀態中回過神,茫然地抬眸望過來。他的眸光柔軟得如同初生的小動物,含著一點懵懂抬頭,姣好的麵容在仰視的角度下顯得格外精巧,好像一個巴掌就能完全覆蓋上去,像個被人牽著走的人偶娃娃一樣。
黎鬱明眉尖輕蹙,修長的指節點了點太陽穴的位置,“我……不太確定我有沒有看錯,但昨晚,我看見你那個室友在半夜出了門,他回來時,月亮剛好出來,我看見他背後沒有影子。”
“以及,我剛才好像看見他的背後,仍然缺少影子。”他的聲音低沉優雅,如同大提琴彈奏時發出的悅耳聲響,說出的話卻如同驚雷般落在晏棲耳邊。
晏棲花了兩秒的時間來消化這個驚天的消息。
一股寒意順著脖頸鑽進他的衣領,順著脊骨往下滿眼,逐漸凍結了他四肢百骸流淌著的血液。
他想起早晨時陸景抓住他手臂的動作……是這個時候嗎?
是這個時候,陸景把他背後的傷痕說了出來。
他當時穿的睡衣領口並不寬鬆,常人真的能一眼就看見他後背的傷嗎?
除了正常人,還有什麼人知道他後背的傷——
始作俑者。
那個嬉笑的、帶著惡意的聲音仿佛又在他耳邊響起,一股冰涼的氣息撫過他耳畔,仿佛在說:被你發現了呢。
黎鬱明盯著他幾經變化後煞白一片的小臉,手上動作不變,唇角卻極輕、極輕地上揚了一點。
好像捉到獵物的獵人般自信滿滿。
晏棲真正信任的人,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