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晏棲能在此時抬頭,便會發現,他一直以來認為是好人的房東對他的態度與對旁人有多不同。黎鬱明長久地凝視著晏棲,裡頭是濃鬱到要將人溺斃的、令人恐懼的愛意與偏執。
以及不滿。
不滿僅限於此的觸碰和遙遠的距離。
不滿無法將眼前哭得可憐極了,隻會巴巴望著他的羔羊藏進懷中,讓任何人都沒法再覬覦。
晏棲很大度地跳過了這件事,和黎鬱明肩並肩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他心裡撥拉著小算盤,同係統商量道:【係統先生,你說我可以去黎鬱明的房子裡躲一躲嘛,我有點害怕陸景。】
他兀自叫了幾聲,始終沒有得到回應,【嗯?】
不知道係統規則的晏棲猜測這個問題應該超過係統能回答的範圍了,隻好歇了小心思。
走到門口時,黎鬱明停住腳步,薄唇暈出淡淡的笑意,“回去吧。”他溫和地說著,眼裡的漫不經心散去,帶上了罕見的認真,“有任何事都可以給我打電話。”
他伸手,修長的指節幫晏棲順了下翻過來的衣領,“我會不顧一切來到你身邊的。”
晏棲和他對視,看著黎鬱明漆黑的雙眸,他心裡忽然升騰起一股怪異,但他說不出這股怪異從何而來,又是因為什麼。
晏棲心頭的不安和怪異在關上房門後擴大,正隱隱有些焦慮時,他看見了書桌上的信封。為了安心,他當即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輕聲開始每日必備的表白。
金色卡牌道具是有使用時限的,係統沒說,但晏棲隱約能猜到這張卡牌一天隻能使用一次,因此他很珍惜這次使用的機會。
“葉先生,還有幾天就是您的生日,我在想要怎麼送您一份您滿意的禮物,好像送您什麼都有些俗氣了。”
晏棲半睜開雙眼,眼底鋪著細碎的光,那是波光粼粼的大海一般璀璨,全心全意扮演著他譜寫的癡情人設。
“又或者,您能告訴我您喜歡什麼嗎?”
晏棲道:“無論您喜歡什麼,我都會想方設法送給您。”
他的話音落下,周遭的溫度開
始下降,窗外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雨,進副本的每一天好像都伴隨著雨,雨水敲擊玻璃發出嘩啦的聲響。
在這嘈雜的響聲中,晏棲心底的不安愈發擴大了些,他忍不住睜大眼四下查看著。
沒有異樣。
那他為什麼會感覺到不安?
晏棲的情緒有些焦急,十根蔥白似的指尖緊緊絞在了一起,心裡如同被螞蟻啃噬,哪怕聽見腦子裡傳來道具使用成功的提示音時,他焦躁不安的情緒也沒能緩解分毫。
除了黎鬱明,似乎唯一能緩解害怕的隻有告白。
哪怕道具已經使用成功了,晏棲仍然張開嘴,用上了比之前真誠萬分的語氣,虔誠得如同葉紀明的信徒般一字一句述說著對葉紀明的喜歡。
他閉上了眼,伸長的脖頸如同即將被獻祭的羔羊般。
愈發激烈的雨聲中,一道隱蔽的視線落在了晏棲身上。
閉眼呢喃的晏棲半點也未曾發現。倘若他可以睜開眼回過頭,往身後掛在牆上的鏡中看一眼,便會發現,鏡中人的身形不斷抽長,如同被濃鬱的影覆蓋住,等到那影散去時,一道高大的身形已然出現在晏棲身後。
冰涼的手自身後抱住了低聲細語的晏棲,粘膩的、森冷的、如同某種帶著劇毒的蛇類的氣息席卷過來,這氣息中還摻雜了濃烈到化不開的藥香味,以極霸道的姿態席卷了晏棲的鼻腔,在他身上染滿了這股獨特的氣味。
晏棲身形驟然僵住,身子開始控製不住地輕顫。
他聽見陰冷的氣息響在他耳畔,聲線低沉斯文,語氣卻堅定極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