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即將缺氧時,葉紀明終於大發慈悲放過了他,搭在他腰上的手卻沒有離開。
晏棲驟然被放開,求生的本能讓他半頹下身子,死而複生般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舌根被吻得發麻,渾身過電一樣,顫栗感從脊椎開始,隨著奔騰不息的血液流淌到四肢百骸。晏棲十根粉白的指尖無力又脆弱地蜷在了一塊,眼底悉數是細碎零散的光。
葉紀明單手摟著晏棲,望向他的眼裡是濃鬱到令人窒息的病態愛意,黑沉的眸子裡亮起奇異的微光,血一般濃稠,像是滿足,又像是不滿。
但不可否認的是,他此刻臉上滿是食髓知味的愉悅。
這隻吃人的惡鬼終於露出了真麵目。
缺氧讓晏棲眼前一陣陣地發黑,昏暗的燈光在他視野內旋轉著,所有景象都如同萬花筒,他在這片迷亂絢麗的景象中找見了唯一的黑暗——
葉紀明。
晏棲含著羞憤的淚抬頭望著葉紀明,他甚至開始疑心自己在這張俊美無儔的麵上望見了得逞的笑意。
男人就這樣居高臨下地望過來,空餘的那隻手指尖彎曲,冰涼的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撫過他柔軟的眼瞼,拭走了那處濕潤的淚痕。
這點微不足道的溫熱滾燙的岩漿一般烙在葉紀明指腹處。
晏棲被親懵了,“您……”他又驚又氣,心底甚至升起了一股荒唐感。
他以為迎接他的是死亡,可葉紀明……卻這樣親他!
晏棲甚至不知道他應該慶幸還是氣憤,指尖哆嗦了好幾下才反應過來,下意識伸手推了把。
當然,他沒能推開。腰間束縛的手在此時發揮了作用,他才剛有要抽離的跡象,便又被牢牢困了回去,折翼的金絲雀般蜷起翅膀藏在這方冰冷的懷中。
“您親我……”晏棲眼裡迅速聚集起淚,有些委屈地小聲道,他並不知道這樣的話對眼前討厭的惡鬼來說會不會起作用,隻是憑著直覺開口。
葉紀明麵上的笑意漸褪,眼底似乎有疑惑翻湧上來,瞧著格外不虞,“戀人間難道不該做這樣的事嗎?”
“……”晏棲頓了下,飛快搜刮著借口,“您說得對,但您至少應該問問我。”
“我問過你了。”葉紀明道:“你沒有否認。”
頭頂是男人低沉微啞的聲線,說話時不急不緩,不像快節奏的現代會有的說話方式。每個字音都咬得板正清晰又悅耳,帶著一份獨有的、舊時上位者會有的、不急不緩的強調。
“戀人間可以牽手。”
骨節分明的手覆了上來,晏棲指尖略微蜷起一點,像是想逃離,卻還是被牢牢握住了。
“可以擁抱。”
落在後腰的手臂略微收緊,晏棲被迫貼近眼前人,冰涼的下頷抵在了他的額頭處。
“可以接吻。”
話罷,葉紀明低頭朝他吻過來,晏棲有些慌亂地閉上了眼妄想逃避,卻遲遲等不到該來的東西。
他忍不住睜開一點眼睛,頗為小心地自濃密的羽睫下抬眼。——他對上葉紀明那雙墨色濃重的眸,眸底的情緒晦暗不明,讓人捉摸不透。
兩人間的距離近極了,晏棲可以清晰感受到這近在咫尺的冰冷與危險。
可葉紀明始終沒有吻上來。
他隻是這樣若有似無地貼著晏棲。
“戀人間,還可以……”葉紀明側頭,薄唇貼著晏棲玉白的耳尖,輕輕吐出了一個詞。
“——同床共枕。”
晏棲瞳孔猛地一縮,輕若鴻毛的話落在他耳中,仿若平地一聲驚雷,血液好似凝固了一瞬,而後又瘋了般飛速流竄起來。玉白的耳尖染上緋色,修長的脖頸也跟著漫上薄紅。
他從裡到外都紅透了。那點小動物似的直覺讓他敏銳地察覺到了眼前人的意圖,渾身的毛跟著炸開了。
晏棲嚇得半死,近乎是手忙腳亂地伸手推搡著,慌不擇路地想要逃開。
瘋了,簡直是瘋了!他怎麼可能跟葉紀明……那個!!!
“你……我……”驚慌失措下,晏棲連“您”都忘了說。
“阿棲不願意嗎?”葉紀明淡淡道,眼裡那點若有似無的笑意淡了下去。
“不!”晏棲瞥見他麵上的陰沉,下意識否認道。等到眼前人麵上重新帶上笑意時,他又忽然有些後悔脫口而出的話。
“不……我的意思是,我和您的戀愛方式是不一樣的,我的戀愛觀是平等、循序漸漸的!”生怕葉紀明失去耐心,他飛快道:“即使我們互相喜歡,可您才剛認識我沒多久,我也才見到您第一麵,哪怕我們現在是戀人,做這些也有些太操之過急了。”
他努力眨眨眼,巴巴望著葉紀明。
葉紀明同樣回望著他。
“不是剛認識,從你搬進來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你了。你和這裡……格格不入。”
——也不是晏棲第一次見他。
晏棲一愣,下意識問道:“我之前說過的那些話,您都聽見了?”
葉紀明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