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背叛的葉紀明會殺了他嗎?
身後的人親昵地擁住了他,晏棲被這突然的動作嚇得失去了所有力氣,癱軟得甚至無法獨自站立。
黎鬱明含著笑意的聲音問他:“阿棲在想什麼?”
這聲音平常極了,和以往沒有絲毫區彆,語調、嗓音,處處都透著完美。
偏偏是這股極致的完美催生出了強烈的荒誕。
他分明聽見了那個名字,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眼前混亂的一切和他好像無關,黎鬱明滿心滿眼隻有一個晏棲。
晏棲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側過頭,不安的雪白麵龐完整暴露出來,那雙含滿淚水的眼瞧著當真是委屈極了,淒淒切切地望過來,精致的喉結上下滑動,卻隻是從喉嚨裡發出了一聲小小的、如同幼貓般的嗚咽。
像是在求饒,又像是在撒嬌。
更像是鳥雀瀕死時發出的哀鳴。
怎麼會讓它死呢。
黎鬱明望著這雙祈求的眸子,卻沒有放手。
他反而收緊手臂,圈住了晏棲的腰,神色仍然溫柔,唇角甚至帶著淡淡的笑。
“阿棲想說對不起?”他這樣說,“沒關係。無論你想要
什麼,我都會滿足你。隻要——”
“阿棲是愛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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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個字輕極了,卻像一柄大錘,重重敲在晏棲心頭,砸得他耳膜隱隱作痛,舌尖上滾了好幾圈的話最終還是沒敢吐出來。
黎鬱明說,隻要他愛他就夠了。
可他們都知道,那些傾訴的愛意和訴說的愛語不過是個輕薄到一戳就破的謊話。
黎鬱明卻始終不曾戳破。
晏棲近乎茫然地想,為什麼?
他想不明白。
“阿棲承認了,你是愛我的。”
黎鬱明的目光帶著近乎病態的偏執,他隻相信,也隻願意相信自己認可的真相。
他聲音溫柔地又重複了一遍。
他說話時並未壓低聲音,這些話通通傳進了被壓得喘不過來氣的李什耳中。
李什的聲音驟然拔高,恍然大悟地嘲諷道:“你竟然勾搭了npc,難怪你能活到現在……”
“那些問題你都聽見了!”他話音一轉,聲音尖利地嘶吼:“黎鬱明!他騙你的,他說的話都是假的,都是係統給他的人設!”
“——他根本就不愛你!”
李什恨到了極點,用儘所有力氣喊出這句話,空曠的房內隱隱傳出回聲。
前麵的話被屏蔽了,可最後那句話卻完完整整地傳到了晏棲耳中。
他慌亂至極地抬頭去看黎鬱明。
黎鬱明麵色不變,仍舊溫柔地笑著。李什在他的背後嘶吼著,卻連一個字也換不回他的動容。
晏棲惶惶然地聽著李什的聲音,一句辯駁的話也說不出來,眼眶盈滿細碎的淚珠,粉白的指尖無力地攥住了不知誰的衣角。
黎鬱明麵上的笑淡了下來,看向晏棲,認真道:“他好吵。”
晏棲沒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
“我讓他閉嘴好不好?”
晏棲無措極了,在心裡發問:【係統先生,他要怎麼讓李什閉嘴?】
沒有回應。
他被黎鬱明發現後,係統便像掉線了般,怎麼都叫不出來。若不是係統商城和背包還能打開,晏棲這會已經被嚇昏過去了。
他疑惑著,隻見黎鬱明鬆開了手,靠近李什。
李什的嘲笑聲驀地小了許多。
——下一瞬,晏棲瞳孔驟縮。
黎鬱明掐住了李什的脖子,線條分明的側臉透著說不出的冷血,無形的陰氣形成了無數道利刃,而李什就在這利刃裹挾下……
粉身碎骨。
萬劫不複。
熱血濺得到處都是,天花板、地麵、牆壁,溫熱的血液混合著朱砂,將整個房間門染成了不詳的深紅色。
那血甚至流淌到了晏棲腳邊。
也染紅了晏棲的雙眼。
一點溫熱的痕跡落在他的臉頰處,他迷茫地眨了眨眼,下意識伸手摸了下。
是血。
他完全被眼前的一幕嚇呆了,腿肚子
不住抽搐,濃重的血腥氣息汙染了房內的空氣,他快被這血腥味逼得呼吸不過來了,鼻腔都是這股味道,幾欲作嘔,視覺上大片鮮紅卻更加讓他恐懼。
李什死亡的過程是飛快的,甚至是悄無聲息的,不等晏棲看清便被解決了。
可他還是體會到了害怕,仿佛被剝皮拆骨的人是他。
黎鬱明站在滿地血泊中轉身,他的麵容無疑是俊美無儔的,眉眼含著濃鬱到令人窒息的愛意,唇角還帶著淡淡的笑。身上沒有沾到一點血跡,好似身後的一切與他無關。
他朝晏棲伸手,神情帶上了微弱的期待。
這是個邀約的姿態。
由他做出來當真是紳士極了,換在任何一個地方,晏棲說不定都會將手覆上去。
可血液粘稠的觸感還殘留在他指尖。
眼前這一幕帶給了他極大的震撼感,晏棲控製不住往後退。
黎鬱明目光不變,伸向他的手仍舊懸在空中,似乎隨時等著他搭上來。
那充滿愛意的粘稠目光隻會讓晏棲想要逃離。
他太害怕了,甚至忘了身後便是那副裝滿玫瑰的棺材,這一退,便讓他的小腿肚驟然撞了上去。
晏棲失了重心,身子猛地向後跌。
他的目光隨著身體的跌落而移動著,從那隻骨節分明的手上移,望見了黎鬱明含笑的臉。
他分明在笑,但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黎鬱明的眼底隻有一片冰涼,雙眸濃黑似墨,好似沒有光亮能投進他眼底。
他的視線持續上移,看見了沾染血跡的天花板。
細瘦的身子驟然跌入玫瑰叢中,花瓣被驚起,又紛紛揚揚落下,灑在晏棲的麵頰、脖頸、手背。
他被埋進了這堆玫瑰中。
棺材裡暗香浮動,這副棺材名貴極了,木材上能嗅到淡淡的香氣,玫瑰的氣味纏在在裡頭,愈發相得益彰起來。
晏棲卻滿眼都是恐懼,雙手在空中胡亂抓著,自棺材裡坐了起來。
他甚至還來不及鬆口氣,一雙冰涼的手自玫瑰叢底下伸了出來,從身後抱住了他。
一具冰涼的身軀破開層層花瓣的阻攔,帶著滿身濃烈的花香和藥香襲來。
身後人的下頷靠在晏棲臉側,他險些被嚇得尖叫出聲,條件反射側頭去看,映入眼簾的是張熟悉的臉龐。
……葉紀明。
——這副棺材是葉紀明的棺材。
晏棲的呼吸猛地急促起來,慌忙推搡著身後的人,妄想從死屍的懷抱中逃開。
可他的力氣一向是微弱的,隻能如折翼的鳥雀般被牢牢困在葉紀明懷中。
葉紀明漆黑的眸微垂,盯著他驚惶的側臉看了許久。
他的目光落在了晏棲側頰被抹開的鮮紅上。
晏棲真的很白,膚色似雪似瓷,乾淨細膩,那抹血色落在他肌膚上,被襯出幾分觸目驚心的美感。
他眼中是驚懼,怯怯望過來的模樣極大激發
了人的淩虐欲。
他已經被逼到角落,走投無路了。
葉紀明伸手,指腹自那抹殷紅上擦過,將剩餘的這點痕跡擦拭乾淨。
彆人的血,礙眼。
做完這個動作後,他的眸子帶上點笑意,喚道:“阿棲。”
晏棲哆嗦著身子不敢動,他的餘光中,黎鬱明朝他走近,最終在棺材旁停了下來,目光居高臨下望過來。
明明是同一個人,晏棲卻恍惚有種被捉/奸在床的荒謬感。
葉紀明像是察覺了他的情緒不對,聲音輕緩,指腹若有似無摩挲著晏棲的手腕。
“阿棲更喜歡誰呢?”
晏棲一懵。
葉紀明捏著他的手,麵上雖有笑意,但那笑意同樣沒有浸染到眼底。
“我信阿棲愛我。”
“可——”
“阿棲對我說的話,我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不是答應過我,不會私自上來的嗎?”葉紀明如玉石般冰涼的額輕輕抵住晏棲的額。
晏棲慌極了,殷紅的唇被嚇得發白,辯解的話在舌尖滾了一圈,最終又被他咽了下去。
葉紀明真的會聽嗎?
還是說,他隻是想找一個借口對他下手?
“阿棲願意花心思騙我,我很高興,這說明阿棲把我放在心裡。——你說的謊我都可以忽略不計,隻要你是愛我的。”
邪祟彎起眉眼,在這副裝滿了玫瑰的棺材裡朝他的心上人索愛。
“可阿棲,你不該上來的。”葉紀明話音微頓,聲線如裹滿□□的蜜糖,一旦被吸引,便會在不知不覺間門親手咽下腸穿肚爛的毒藥。
“你不該生出離開我的想法。”
“你怎麼能離開我呢?”葉紀明神情似悲似淒,眸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你說過會永遠愛我,想永遠同我在一起,說過的話不能不算數,答應阿棲的事,我做到了,阿棲也應該做到,不是嗎?”
晏棲喉嚨發出一聲嗚咽,望著葉紀明寫滿愛意的雙眸,他的腦子裡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
葉紀明果然是鬼。
隻有鬼會這樣陰晴不定、喜怒無常。
他不知自己為什麼會生出這個念頭,隻是望著葉紀明滿是愛意的眸子,他忽然找到了之前那個問題的答案。
——葉紀明愛他。
晏棲心口酸脹發麻,甚至於眼眶都有些發酸,感到了一股巨大的、難以言說的震撼。
葉紀明是鬼……鬼也會愛人嗎?
“明天是我生辰,也是最後一天了。”葉紀明忽地道,神情是淡淡的喜悅,含笑的唇輕輕吻了下晏棲顫動不已的羽睫。
他接下來的話讓晏棲猛然睜大了眼。
“——過了明天,阿棲就永遠離不開了。”
葉紀明為什麼會這麼說?他難道知道副本的事?
他明明、明明隻是個npc!這些事和七天的時限,他都不知道的?!
葉紀
明望向晏棲驚駭不已的眸子,唇上的笑意淡下去。
“阿棲果然是想走的。”
抿直的唇角複又彎了起來,葉紀明說的每一個字都如同宣誓,鄭重又認真地和他做著保證。
“沒關係,我不會讓你離開的。”
話音落下,他驟然吻了過來。
在絕對的力量麵前,晏棲完全失了掙紮的力氣,被迫仰起頭承受著邪祟的愛意。他麵頰浮出病態的薄紅,雙眼漸漸失了焦距,喉結不住上下滑動,舌根被吮得發麻。
一隻雪白的手臂被迫搭在棺材邊緣,而後另一隻冰涼的手覆了上來,緊緊握住他的手腕,不許他逃離。
手臂內側的軟肉被有些用力地按住了,微微陷進一點小窩,周遭也泛起淡淡的粉。
鮮嫩的玫瑰被擠壓著,印上折痕,緋紅的花汁溢出,染粉了晏棲的裸露在外的皮膚,也散發出更加濃鬱的香氣。
他裡裡外外都沾上了葉紀明的氣味。
晏棲眼前一片天旋地轉,他甚至有些分不清時間門究竟過去了多久。
直到被葉紀明放開時,出走的五感才一點點回到身旁。
他的唇色被吻得殷紅,覆著一層晶亮的水光,本就明顯的唇珠此刻被吻得微紅微腫,唇好似都合不攏了。
晏棲小口小口喘著氣,室內的溫度太低了,他每次呼吸都會吐出一陣白蒙蒙的霧。過了許久,緩過勁的晏棲不自覺咬住了一點唇肉,而後又慢慢鬆開了,一點猩紅的舌尖自他的唇瓣的縫隙中露出。
葉紀明的指腹緩緩撫上他的下唇。
晏棲頭腦發蒙,好半晌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他抬頭,對上葉紀明加深的眸色,一股小動物般的直覺迅速從後背竄了起來,讓他支撐著癱軟的身子往後靠,眼裡不自覺露出祈求。
不能再繼續了……
他會瘋掉的。
葉紀明的笑意在這個吻中加深了,終於落到漆黑的眼底。
“我答應過阿棲。”
晏棲抓著棺木邊緣的手鬆開,卻沒注意一本線裝書從他外套裡掉了出來,落到被□□的玫瑰上。
是那本葉家小輩的日誌。
晏棲渾噩中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便見一隻修長的手將那本書拿了起來,隨意翻開查看。
他猛地回神,小心觀察著葉紀明的麵色。
葉紀明神色淡淡,隨意掃了兩眼便丟出棺材,而後他像是發覺了晏棲的緊張,略微提起一點興趣。
“阿棲想看這本日誌?”
凝成實質的陰氣將他丟出去的書捧了回來。
之前看不見時不覺得,現在看見了,晏棲才發覺這層樓已經完全被陰氣吞噬,甚至到了凝出實體的程度。
那聚攏而來的陰氣又飛速散去,一小縷氣息卻親昵地蹭了蹭晏棲的食指,不願離開。
晏棲微愣。
葉紀明寒涼的目光隨之掃來,那縷陰氣才依依不舍地散開了。
他的目光隨之移到晏棲身上,目光裡的冷意驟然散去,溫柔道:“阿棲想看,我念給你聽。之前沒告訴過阿棲的死因,我也說過你聽。”
晏棲尚未反應過來便被他摟入懷中。
“說起來,寫這本日誌的人阿棲也認識。”
晏棲微頓,腦子裡冒出兩個人選,——那對雙生子。
“是葉槐。”
晏棲心道果然是雙生子中的其中一個,他對弟弟沒有太多印象,除了那次在秋姨麵前,對方說喜歡他,還會來找他玩。
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有些忐忑地小聲問道:“葉槐和您一樣,都是三十年前的人。”他短暫停頓了下,“三十年過去了,他怎麼還是小孩的相貌。”
“當然是因為他也死人。”
葉紀明笑得好看極了,眸中是漫不經心,“我再告訴小棲一個秘密,這棟居民樓所有你見過的、沒見過的原住民都是葉家人。”
“——葉家人已經死絕了。”
晏棲驚住了,隨之升起些許疑惑,若說葉家人都死了,那網上所說的葉氏集團……
像是能猜到他在想什麼般,葉紀明又道:“還活著的自然是葉家旁係或沒參與那件事的人,葉家本家所有人都死在了三十年前。”
他頓了下,像是覺得這樣會嚇到膽小的心上人,有些無辜道:“那兩個孩子不是我殺的。”
這番話承認了其餘葉家人是死在他手下的。
晏棲後脊升起一股寒意,心跳也加快了不少,忍不住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再次去人了和自己身處同一副棺材的是隻性子不定、喜怒無常的鬼。
“葉槐葉月是被秋姨殺的,他們兩個是我父親私生子的孩子。”
葉紀明的父親早逝,秋姨是他父親的外室,而那兩個孩子是葉紀明那位私生子兄長的孩子。
晏棲不明白極,秋姨是這兩個孩子的奶奶,又為什麼要殺了他們?
“——為了鎮壓我。”葉紀明淡淡道。
晏棲掌心出了濕熱的汗,他生平從未接觸過這樣的人或事,更無法理解,怎麼會有人舍得對自己的孩子下手?
而讓他更加無法理解的事還在後頭。
葉家在葉紀明父親那一輩時便開始勢微,私生子和嫡子混亂不堪,葉父死後,這些虎視眈眈的私生子為了搶奪家主的位子而撕破臉皮,開始內鬥。
他們爭了十餘年,直到葉紀明十六歲那年,被遺忘了多年的葉紀明異軍突起,以非人的心計和手腕,拖著孱弱的身軀,在十七歲這年正式接過了葉家家主的位子。
此後他在這個位子上坐了十二年。
直到他身邊最親的人聯手設下了一個瞞天過海的陷阱,將他騙進這棟樓,做了葉家的墊腳石。
以一個荒唐的、打生樁祭祀的名頭。
但葉紀明命格特殊,死後可化為厲鬼,需要兩個八字純陰的孩童鎮壓,更需以人命來養,不若葉家會被攪得不得安寧。
葉槐和葉月就是為了鎮壓他而生,他們前前後後謀劃了十幾年,最終將葉紀明的屍骨和魂魄一同壓在了這棟樓底。
——永世不得超生。
直到二十年後,沒了葉紀明的葉家徹底敗落,幾個不懂事的年輕人意外找到了這本日誌,妄想依靠葉紀明的力量重振葉家,將葉槐葉月的屍骨挖出來燒成了一捧白灰。
之後的事晏棲都能猜到了,他的神情有些怔鬆,目光下意識望向葉紀明,隻覺心口一陣發緊。
葉紀明的出生伴隨著彆人的死亡,他的死亡也伴隨著無辜者的死亡。
他化為厲鬼從地獄帶著血海深仇爬出來,最終結束這場荒誕的祭祀。
“你心疼我。”葉紀明忽地愉悅道,“晏棲。”
他這次喚得不是晏棲的小名,而是他的本名。
“我喜歡你為我動容的樣子。”
他伸手,冰涼的指節捏住晏棲下頷,眉眼的侵略性和強勢撲麵而來,牢牢禁錮住了晏棲,那雙漆黑的眸子灼熱明亮。
“我回答了阿棲所有的問題,所以作為交換,我要向你提一個要求。”
邪祟說。
“——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