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舊樓(24)(2 / 2)

被背叛的葉紀明會殺了他嗎?

身後的人親昵地擁住了他,晏棲被這突然的動作嚇得失去了所有力氣,癱軟得甚至無法獨自站立。

黎鬱明含著笑意的聲音問他:“阿棲在想什麼?”

這聲音平常極了,和以往沒有絲毫區彆,語調、嗓音,處處都透著完美。

偏偏是這股極致的完美催生出了強烈的荒誕。

他分明聽見了那個名字,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眼前混亂的一切和他好像無關,黎鬱明滿心滿眼隻有一個晏棲。

晏棲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側過頭,不安的雪白麵龐完整暴露出來,那雙含滿淚水的眼瞧著當真是委屈極了,淒淒切切地望過來,精致的喉結上下滑動,卻隻是從喉嚨裡發出了一聲小小的、如同幼貓般的嗚咽。

像是在求饒,又像是在撒嬌。

更像是鳥雀瀕死時發出的哀鳴。

怎麼會讓它死呢。

黎鬱明望著這雙祈求的眸子,卻沒有放手。

他反而收緊手臂,圈住了晏棲的腰,神色仍然溫柔,唇角甚至帶著淡淡的笑。

“阿棲想說對不起?”他這樣說,“沒關係。無論你想要

什麼,我都會滿足你。隻要——”

“阿棲是愛我的。”

?想看七彩胖鸚鵡寫的《萬人迷在無限流裡告白續命》第 24 章 舊樓(24)嗎?請記住.的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這幾個字輕極了,卻像一柄大錘,重重敲在晏棲心頭,砸得他耳膜隱隱作痛,舌尖上滾了好幾圈的話最終還是沒敢吐出來。

黎鬱明說,隻要他愛他就夠了。

可他們都知道,那些傾訴的愛意和訴說的愛語不過是個輕薄到一戳就破的謊話。

黎鬱明卻始終不曾戳破。

晏棲近乎茫然地想,為什麼?

他想不明白。

“阿棲承認了,你是愛我的。”

黎鬱明的目光帶著近乎病態的偏執,他隻相信,也隻願意相信自己認可的真相。

他聲音溫柔地又重複了一遍。

他說話時並未壓低聲音,這些話通通傳進了被壓得喘不過來氣的李什耳中。

李什的聲音驟然拔高,恍然大悟地嘲諷道:“你竟然勾搭了npc,難怪你能活到現在……”

“那些問題你都聽見了!”他話音一轉,聲音尖利地嘶吼:“黎鬱明!他騙你的,他說的話都是假的,都是係統給他的人設!”

“——他根本就不愛你!”

李什恨到了極點,用儘所有力氣喊出這句話,空曠的房內隱隱傳出回聲。

前麵的話被屏蔽了,可最後那句話卻完完整整地傳到了晏棲耳中。

他慌亂至極地抬頭去看黎鬱明。

黎鬱明麵色不變,仍舊溫柔地笑著。李什在他的背後嘶吼著,卻連一個字也換不回他的動容。

晏棲惶惶然地聽著李什的聲音,一句辯駁的話也說不出來,眼眶盈滿細碎的淚珠,粉白的指尖無力地攥住了不知誰的衣角。

黎鬱明麵上的笑淡了下來,看向晏棲,認真道:“他好吵。”

晏棲沒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

“我讓他閉嘴好不好?”

晏棲無措極了,在心裡發問:【係統先生,他要怎麼讓李什閉嘴?】

沒有回應。

他被黎鬱明發現後,係統便像掉線了般,怎麼都叫不出來。若不是係統商城和背包還能打開,晏棲這會已經被嚇昏過去了。

他疑惑著,隻見黎鬱明鬆開了手,靠近李什。

李什的嘲笑聲驀地小了許多。

——下一瞬,晏棲瞳孔驟縮。

黎鬱明掐住了李什的脖子,線條分明的側臉透著說不出的冷血,無形的陰氣形成了無數道利刃,而李什就在這利刃裹挾下……

粉身碎骨。

萬劫不複。

熱血濺得到處都是,天花板、地麵、牆壁,溫熱的血液混合著朱砂,將整個房間門染成了不詳的深紅色。

那血甚至流淌到了晏棲腳邊。

也染紅了晏棲的雙眼。

一點溫熱的痕跡落在他的臉頰處,他迷茫地眨了眨眼,下意識伸手摸了下。

是血。

他完全被眼前的一幕嚇呆了,腿肚子

不住抽搐,濃重的血腥氣息汙染了房內的空氣,他快被這血腥味逼得呼吸不過來了,鼻腔都是這股味道,幾欲作嘔,視覺上大片鮮紅卻更加讓他恐懼。

李什死亡的過程是飛快的,甚至是悄無聲息的,不等晏棲看清便被解決了。

可他還是體會到了害怕,仿佛被剝皮拆骨的人是他。

黎鬱明站在滿地血泊中轉身,他的麵容無疑是俊美無儔的,眉眼含著濃鬱到令人窒息的愛意,唇角還帶著淡淡的笑。身上沒有沾到一點血跡,好似身後的一切與他無關。

他朝晏棲伸手,神情帶上了微弱的期待。

這是個邀約的姿態。

由他做出來當真是紳士極了,換在任何一個地方,晏棲說不定都會將手覆上去。

可血液粘稠的觸感還殘留在他指尖。

眼前這一幕帶給了他極大的震撼感,晏棲控製不住往後退。

黎鬱明目光不變,伸向他的手仍舊懸在空中,似乎隨時等著他搭上來。

那充滿愛意的粘稠目光隻會讓晏棲想要逃離。

他太害怕了,甚至忘了身後便是那副裝滿玫瑰的棺材,這一退,便讓他的小腿肚驟然撞了上去。

晏棲失了重心,身子猛地向後跌。

他的目光隨著身體的跌落而移動著,從那隻骨節分明的手上移,望見了黎鬱明含笑的臉。

他分明在笑,但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黎鬱明的眼底隻有一片冰涼,雙眸濃黑似墨,好似沒有光亮能投進他眼底。

他的視線持續上移,看見了沾染血跡的天花板。

細瘦的身子驟然跌入玫瑰叢中,花瓣被驚起,又紛紛揚揚落下,灑在晏棲的麵頰、脖頸、手背。

他被埋進了這堆玫瑰中。

棺材裡暗香浮動,這副棺材名貴極了,木材上能嗅到淡淡的香氣,玫瑰的氣味纏在在裡頭,愈發相得益彰起來。

晏棲卻滿眼都是恐懼,雙手在空中胡亂抓著,自棺材裡坐了起來。

他甚至還來不及鬆口氣,一雙冰涼的手自玫瑰叢底下伸了出來,從身後抱住了他。

一具冰涼的身軀破開層層花瓣的阻攔,帶著滿身濃烈的花香和藥香襲來。

身後人的下頷靠在晏棲臉側,他險些被嚇得尖叫出聲,條件反射側頭去看,映入眼簾的是張熟悉的臉龐。

……葉紀明。

——這副棺材是葉紀明的棺材。

晏棲的呼吸猛地急促起來,慌忙推搡著身後的人,妄想從死屍的懷抱中逃開。

可他的力氣一向是微弱的,隻能如折翼的鳥雀般被牢牢困在葉紀明懷中。

葉紀明漆黑的眸微垂,盯著他驚惶的側臉看了許久。

他的目光落在了晏棲側頰被抹開的鮮紅上。

晏棲真的很白,膚色似雪似瓷,乾淨細膩,那抹血色落在他肌膚上,被襯出幾分觸目驚心的美感。

他眼中是驚懼,怯怯望過來的模樣極大激發

了人的淩虐欲。

他已經被逼到角落,走投無路了。

葉紀明伸手,指腹自那抹殷紅上擦過,將剩餘的這點痕跡擦拭乾淨。

彆人的血,礙眼。

做完這個動作後,他的眸子帶上點笑意,喚道:“阿棲。”

晏棲哆嗦著身子不敢動,他的餘光中,黎鬱明朝他走近,最終在棺材旁停了下來,目光居高臨下望過來。

明明是同一個人,晏棲卻恍惚有種被捉/奸在床的荒謬感。

葉紀明像是察覺了他的情緒不對,聲音輕緩,指腹若有似無摩挲著晏棲的手腕。

“阿棲更喜歡誰呢?”

晏棲一懵。

葉紀明捏著他的手,麵上雖有笑意,但那笑意同樣沒有浸染到眼底。

“我信阿棲愛我。”

“可——”

“阿棲對我說的話,我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不是答應過我,不會私自上來的嗎?”葉紀明如玉石般冰涼的額輕輕抵住晏棲的額。

晏棲慌極了,殷紅的唇被嚇得發白,辯解的話在舌尖滾了一圈,最終又被他咽了下去。

葉紀明真的會聽嗎?

還是說,他隻是想找一個借口對他下手?

“阿棲願意花心思騙我,我很高興,這說明阿棲把我放在心裡。——你說的謊我都可以忽略不計,隻要你是愛我的。”

邪祟彎起眉眼,在這副裝滿了玫瑰的棺材裡朝他的心上人索愛。

“可阿棲,你不該上來的。”葉紀明話音微頓,聲線如裹滿□□的蜜糖,一旦被吸引,便會在不知不覺間門親手咽下腸穿肚爛的毒藥。

“你不該生出離開我的想法。”

“你怎麼能離開我呢?”葉紀明神情似悲似淒,眸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你說過會永遠愛我,想永遠同我在一起,說過的話不能不算數,答應阿棲的事,我做到了,阿棲也應該做到,不是嗎?”

晏棲喉嚨發出一聲嗚咽,望著葉紀明寫滿愛意的雙眸,他的腦子裡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

葉紀明果然是鬼。

隻有鬼會這樣陰晴不定、喜怒無常。

他不知自己為什麼會生出這個念頭,隻是望著葉紀明滿是愛意的眸子,他忽然找到了之前那個問題的答案。

——葉紀明愛他。

晏棲心口酸脹發麻,甚至於眼眶都有些發酸,感到了一股巨大的、難以言說的震撼。

葉紀明是鬼……鬼也會愛人嗎?

“明天是我生辰,也是最後一天了。”葉紀明忽地道,神情是淡淡的喜悅,含笑的唇輕輕吻了下晏棲顫動不已的羽睫。

他接下來的話讓晏棲猛然睜大了眼。

“——過了明天,阿棲就永遠離不開了。”

葉紀明為什麼會這麼說?他難道知道副本的事?

他明明、明明隻是個npc!這些事和七天的時限,他都不知道的?!

葉紀

明望向晏棲驚駭不已的眸子,唇上的笑意淡下去。

“阿棲果然是想走的。”

抿直的唇角複又彎了起來,葉紀明說的每一個字都如同宣誓,鄭重又認真地和他做著保證。

“沒關係,我不會讓你離開的。”

話音落下,他驟然吻了過來。

在絕對的力量麵前,晏棲完全失了掙紮的力氣,被迫仰起頭承受著邪祟的愛意。他麵頰浮出病態的薄紅,雙眼漸漸失了焦距,喉結不住上下滑動,舌根被吮得發麻。

一隻雪白的手臂被迫搭在棺材邊緣,而後另一隻冰涼的手覆了上來,緊緊握住他的手腕,不許他逃離。

手臂內側的軟肉被有些用力地按住了,微微陷進一點小窩,周遭也泛起淡淡的粉。

鮮嫩的玫瑰被擠壓著,印上折痕,緋紅的花汁溢出,染粉了晏棲的裸露在外的皮膚,也散發出更加濃鬱的香氣。

他裡裡外外都沾上了葉紀明的氣味。

晏棲眼前一片天旋地轉,他甚至有些分不清時間門究竟過去了多久。

直到被葉紀明放開時,出走的五感才一點點回到身旁。

他的唇色被吻得殷紅,覆著一層晶亮的水光,本就明顯的唇珠此刻被吻得微紅微腫,唇好似都合不攏了。

晏棲小口小口喘著氣,室內的溫度太低了,他每次呼吸都會吐出一陣白蒙蒙的霧。過了許久,緩過勁的晏棲不自覺咬住了一點唇肉,而後又慢慢鬆開了,一點猩紅的舌尖自他的唇瓣的縫隙中露出。

葉紀明的指腹緩緩撫上他的下唇。

晏棲頭腦發蒙,好半晌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他抬頭,對上葉紀明加深的眸色,一股小動物般的直覺迅速從後背竄了起來,讓他支撐著癱軟的身子往後靠,眼裡不自覺露出祈求。

不能再繼續了……

他會瘋掉的。

葉紀明的笑意在這個吻中加深了,終於落到漆黑的眼底。

“我答應過阿棲。”

晏棲抓著棺木邊緣的手鬆開,卻沒注意一本線裝書從他外套裡掉了出來,落到被□□的玫瑰上。

是那本葉家小輩的日誌。

晏棲渾噩中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便見一隻修長的手將那本書拿了起來,隨意翻開查看。

他猛地回神,小心觀察著葉紀明的麵色。

葉紀明神色淡淡,隨意掃了兩眼便丟出棺材,而後他像是發覺了晏棲的緊張,略微提起一點興趣。

“阿棲想看這本日誌?”

凝成實質的陰氣將他丟出去的書捧了回來。

之前看不見時不覺得,現在看見了,晏棲才發覺這層樓已經完全被陰氣吞噬,甚至到了凝出實體的程度。

那聚攏而來的陰氣又飛速散去,一小縷氣息卻親昵地蹭了蹭晏棲的食指,不願離開。

晏棲微愣。

葉紀明寒涼的目光隨之掃來,那縷陰氣才依依不舍地散開了。

他的目光隨之移到晏棲身上,目光裡的冷意驟然散去,溫柔道:“阿棲想看,我念給你聽。之前沒告訴過阿棲的死因,我也說過你聽。”

晏棲尚未反應過來便被他摟入懷中。

“說起來,寫這本日誌的人阿棲也認識。”

晏棲微頓,腦子裡冒出兩個人選,——那對雙生子。

“是葉槐。”

晏棲心道果然是雙生子中的其中一個,他對弟弟沒有太多印象,除了那次在秋姨麵前,對方說喜歡他,還會來找他玩。

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有些忐忑地小聲問道:“葉槐和您一樣,都是三十年前的人。”他短暫停頓了下,“三十年過去了,他怎麼還是小孩的相貌。”

“當然是因為他也死人。”

葉紀明笑得好看極了,眸中是漫不經心,“我再告訴小棲一個秘密,這棟居民樓所有你見過的、沒見過的原住民都是葉家人。”

“——葉家人已經死絕了。”

晏棲驚住了,隨之升起些許疑惑,若說葉家人都死了,那網上所說的葉氏集團……

像是能猜到他在想什麼般,葉紀明又道:“還活著的自然是葉家旁係或沒參與那件事的人,葉家本家所有人都死在了三十年前。”

他頓了下,像是覺得這樣會嚇到膽小的心上人,有些無辜道:“那兩個孩子不是我殺的。”

這番話承認了其餘葉家人是死在他手下的。

晏棲後脊升起一股寒意,心跳也加快了不少,忍不住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再次去人了和自己身處同一副棺材的是隻性子不定、喜怒無常的鬼。

“葉槐葉月是被秋姨殺的,他們兩個是我父親私生子的孩子。”

葉紀明的父親早逝,秋姨是他父親的外室,而那兩個孩子是葉紀明那位私生子兄長的孩子。

晏棲不明白極,秋姨是這兩個孩子的奶奶,又為什麼要殺了他們?

“——為了鎮壓我。”葉紀明淡淡道。

晏棲掌心出了濕熱的汗,他生平從未接觸過這樣的人或事,更無法理解,怎麼會有人舍得對自己的孩子下手?

而讓他更加無法理解的事還在後頭。

葉家在葉紀明父親那一輩時便開始勢微,私生子和嫡子混亂不堪,葉父死後,這些虎視眈眈的私生子為了搶奪家主的位子而撕破臉皮,開始內鬥。

他們爭了十餘年,直到葉紀明十六歲那年,被遺忘了多年的葉紀明異軍突起,以非人的心計和手腕,拖著孱弱的身軀,在十七歲這年正式接過了葉家家主的位子。

此後他在這個位子上坐了十二年。

直到他身邊最親的人聯手設下了一個瞞天過海的陷阱,將他騙進這棟樓,做了葉家的墊腳石。

以一個荒唐的、打生樁祭祀的名頭。

但葉紀明命格特殊,死後可化為厲鬼,需要兩個八字純陰的孩童鎮壓,更需以人命來養,不若葉家會被攪得不得安寧。

葉槐和葉月就是為了鎮壓他而生,他們前前後後謀劃了十幾年,最終將葉紀明的屍骨和魂魄一同壓在了這棟樓底。

——永世不得超生。

直到二十年後,沒了葉紀明的葉家徹底敗落,幾個不懂事的年輕人意外找到了這本日誌,妄想依靠葉紀明的力量重振葉家,將葉槐葉月的屍骨挖出來燒成了一捧白灰。

之後的事晏棲都能猜到了,他的神情有些怔鬆,目光下意識望向葉紀明,隻覺心口一陣發緊。

葉紀明的出生伴隨著彆人的死亡,他的死亡也伴隨著無辜者的死亡。

他化為厲鬼從地獄帶著血海深仇爬出來,最終結束這場荒誕的祭祀。

“你心疼我。”葉紀明忽地愉悅道,“晏棲。”

他這次喚得不是晏棲的小名,而是他的本名。

“我喜歡你為我動容的樣子。”

他伸手,冰涼的指節捏住晏棲下頷,眉眼的侵略性和強勢撲麵而來,牢牢禁錮住了晏棲,那雙漆黑的眸子灼熱明亮。

“我回答了阿棲所有的問題,所以作為交換,我要向你提一個要求。”

邪祟說。

“——吻我。”!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