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禁忌畫家(7)(2 / 2)

魏仞看見了那雙通紅的眼,瞳仁被洗得漆黑透亮,像浸泡在淺金色水灣中的琉璃,帶著一絲很淡的水霧汽,裡頭的委屈和害怕水一樣漫了出來。

像隻被逼到絕路、徹底走投無路的笨蛋兔子。

魏仞蹲下身,平壓在門上的手掌略後撤開,指尖若有似無順著門板往下滑。

“您願意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嗎?”

“昨天晚上有人敲我的門,向我求救,他說有人要殺他,我沒有開門,後來他死了……”

晏棲有些茫然地低下頭,他穿了身雪白的睡衣,腹部和袖口都染上斑駁紅痕。

“血從門縫裡流進來,我不小心碰到了。”

他控製不住地眨眼,眼裡是細碎的淚光,眼尾一片蔓延出去的緋紅。

晏棲忽然想起什麼,怯怯地朝著門外看去,原本濺上鮮血的地毯此刻煥然一新,沒有半點紅色。

……怎麼可能?

他明明親眼看見地毯被血泊染成了深紅,還有死人……那具屍體呢?

晏棲控製不住地瞪大眼。

所有可以佐證他經曆的東西都消失了,沒有血泊、沒有屍體、沒有靴子……

隻有他身上來曆不明的血跡。

“魏管家,我……”

晏棲對上了魏仞的雙眼,沉靜、恭順,好似一位真正效忠於他的管家。

年輕管家薄唇輕啟,用以蠱惑他開門的嗓音極儘溫柔,平和的情緒傳遞到晏棲心口。

“我相信你。”他這樣說,摒棄了對“主人”的稱呼,仿佛他隻是位可靠安全的鄰家哥哥。

“您的衣服臟了,麵色也是慘白的,想必昨夜沒有睡好,如果您想好好睡一覺,我會一直陪在您身邊。”

如同童話傳說中會蠱惑人心的海妖,年輕管家眉眼微斂,身子不著痕跡地靠近,他身上那股很淡的木質香氣也隨著他的動作將晏棲包裹進去。

像找不到痕跡的蛛網,絲絲縷縷細白的線形成了一隻密不透風的繭。

魏仞抬眼,漆黑的、旋渦般的雙眼牢牢禁錮著眼前人。

“——我不會離開您的。”

雪亮的匕首最終還是出了鞘,露出了鋒利的刀尖。

“我不想睡覺……我有點餓,但是我想先洗個澡,這套睡衣可以丟掉嗎?”晏棲悶聲道。他用力閉了閉眼,血跡卻像烙在他的視網膜,微微的灼燙感燒得他難受極了。

“好。”管家望著他,半晌微頷首。

晏棲被管家哄出了房間,等他洗完澡、換了一套衣服出現在餐廳時,早餐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小時,餐廳隻剩一名傭人。

管家隻送他到餐廳門口便離開了,和上次一樣。

“魏管家吩咐給您單獨留一份早餐,請您慢用。”

晏棲往餐桌上看了看,有兩份早餐。

還有一個人沒來餐廳。

難道是昨天死在他麵前的人

?看來對方也是被邀請來的客人。

會是誰呢……

早餐吃到一半,餐廳的大門忽然被人推開了,晏棲沒有回頭,耳畔傳來一陣平緩的皮靴敲擊地麵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很耳熟。

晏棲視野範圍內出現了一雙筆直的長腿,他不經意側頭,看清來人時動作驀地頓住。

來的人竟然是畫家。

“……墨先生!”晏棲下意識挺直了腰背。

墨徊在剩下的那份早餐麵前坐下,淡色的眸輕掃過他的麵頰,眉尖極輕地蹙了下,如同蜻蜓點水轉瞬即逝。

“你看起來很不想在餐廳見到我。”嗓音冷淡,聽不出什麼情緒。

“沒有!”晏棲攥緊勺子柄,“我隻是沒想到會在這個時間撞見您,我……我很高興能和您獨處。”

他雙頰通紅地低下頭,又飛快抬頭瞄了一眼畫家。

“有句話我想對您說。”

晏棲故作鎮定地伸手舀了一下盤子裡外觀漂亮的甜品,“我很久之前就聽說過您的名字,我一直都很崇拜您,您對我來說是偶像,這些話不是因為想買您的畫而虛構出來的,而是……”

晏棲把勺子裡的甜品吞咽進腹中,雙眼驀地一亮。

好好吃!

“我的肺腑之言。”他麵頰紅得像初春的桃花,漆黑的眼明亮的同時又柔軟地如水波流轉。

話畢,晏棲飛快低頭看了眼,把這道飯後甜品的樣子記下來——是道淡藍色的、海浪一樣的慕斯狀甜品。

畫家似乎是動容了,冷淡的目光盯著他看了許久,長眉擰緊,放在桌下的手卻悄然捏緊。

先前裂開的那條縫隙似乎又更大了些。

晏棲記完甜品後才打開背包,看卡牌使用成功沒有。

昨晚真的嚇到他了,他急需生命值來做底氣。

成功了,但進賬卻隻有少量的生命值。

晏棲很失望。他隱約猜到卡牌的使用判定和被他告白的非人生物有關,卻猜不到更進一步的判定規則。

既然沒了好處,和重要npc待在一起就不是明智之舉。

想到這,晏棲起身。

“有人還在等我,我就不打擾您用餐,先回去了。”

晏棲背對墨徊推開餐廳的門,小小地鬆了口氣,那道視線一直盯著他,不知其意。

正要往外走,晏棲動作頓住。

——有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門扣赫然是道高大修長的身影,一身體麵熨帖的燕尾服,斯文的單邊眼鏡上有光飛快滑過。

管家獨有的、標誌性的、大提琴般的聲音在餐廳內響起。他麵上含笑,姿態恭謙。

“——您這麼快便好了麼?我本來還擔心太早過來會打擾到您。”

管家餘光似乎看見了什麼,目光短暫越過晏棲,看向他身後。

而餐廳內,聽見聲音的墨徊身形先是微頓,轉而做出了同樣的舉動。

兩道視線在空中碰撞。

管家眼底浮出冷意,朝餐廳裡的人挑了挑唇角,乍一看是在笑,仔細一瞧卻隻能瞧見他笑中隱含的不善。

向來高冷的畫家隻是冷冷地看著他,如同審視死物,他看所有人的目光好像都是一樣的,高高在上的同時冷漠至極,眼裡容不下任何人。

——原來晏棲說等他的人,是魏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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