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鐵血手腕,他的命令下達後,先前沉默著的傭人們如同接收到什麼程序般,接二連二抬起頭,將客人送回房間。
“請你回房。”
“這位客人,請不要在房間外逗留。”
人群潮水般散去,不多時,走廊上隻剩下三人。
魏仞始終注視著晏棲,此時才抽出空來瞥了眼紀南,態度漠然中摻著幾分輕視。
他的目光下移,落到晏棲被紀南握住的手上。
魏仞蹙了下眉,旋即他伸手,脫下西服外套,長臂一伸將外套披上了晏棲肩頭,也順勢隔開了眼前的兩人。
晏棲垂頭訥訥道:“魏管家……”
管家低低的“嗯”了聲,目光片刻不離青年蒼白的麵頰,自然也沒有錯過他眼裡一閃而過的恐懼。
“紀南先生也該回房了。”魏仞漫不經心瞥了眼紀南,“我記得你的房間在這邊。”
他說的是交換之前的房間。
紀南不避不閃迎上npc涼薄的眼,“我朋友會被安排到哪裡去?他的房間是起火的那間,隔壁的空房間死了人,怎麼安排似乎都不合理。”
“這件事,”管家的手搭上晏棲雙肩後並未撤開,以一種上位者的姿態將晏棲半抱在了懷中。
“——就不勞煩你操心了。”
魏仞側頭去問懷裡的人,得到肯定的答複後,他帶著晏棲轉身離去。
走出一段距離後,晏棲渾渾噩噩的大腦忽地想起什麼,側頭朝紀南看去。
他被嚇木了,雙眼氤氳起一層瀲灩的水光,小巧的鼻尖通紅,唇色和麵色悉數是慘白的,隻眼裡透出些許色彩,朝紀南示意他沒事。
晏棲這晚上又睡到了管家的房裡。
【係統先生,玩家和玩家間……】
怎麼會是這樣相互廝殺的關係?
新手副本的李讓害他是為了支線任務,這個副本裡的玩家害人卻是為了用彆人的性命去試探規則與禁忌。
晏棲心亂如麻,他在這晚上又一次直麵了玩家間的惡意,這惡意催生出恐懼,幾乎將他淹沒。他猶豫了很久,最終朝管家小聲提了個他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的要求。
“魏管家,可以——讓我握著你的手嗎?”
魏仞欣然同意。
仗著無邊無際的黑暗,狼子野心的管家一點也不曾遮掩,幽深的目光緊緊盯著蜷縮起來的小主人,眼裡是意味不明的笑意。
雪白的手套被管家取下,服帖地垂掛在桌麵。
坐在床邊的管家握緊了主人的手,旋即他彎下腰,唇虛虛落在晏棲冰涼的手背上。
“……彆害怕。”
“您不會發生任何事,我會在您身前替您擋掉一切危險和惡意。”
“我永遠,——是您最忠實的仆從。”
夜色繾綣,管家低沉的嗓音訴說著誓言。他的誓言比晏棲曾編造的任何誓言都要真誠,沒有半點虛情假意。
晏棲感受到了管家滾燙的呼吸,他的情緒似乎很激動。
倘若晏棲可以看見,便會發現,那不是激動,那是……
某種不知名情緒得到滿足而產生的愉悅,管家愉悅的甚至身子都開始顫栗。
晏棲好像躺在了一張甜蜜的、占有劇毒的蛛網上,他的身軀在柔軟的網狀上蜷縮,這蛛網高高懸著,連帶他也被懸在了高空中,底下是不見底的深淵,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複。
可他卻察覺不到半點危險。
他被蒙上雙眼,在這張由甜蜜與劇毒織就的網中沉沉睡去。
夢境再次席卷而來。
晏棲在這次的夢境中瞧見了個熟人——管家魏仞。
似乎是許多年前,管家還未曾進到城堡時,他以局外人的視角眼睜睜看著管家——不對,這時候他隻是魏仞。
魏仞似乎是來應聘管家的,很神奇,他居然在夢中看清了魏仞的臉。他的視角跟隨魏仞一路往前,看見他最終在一個年輕人麵前聽了下來。
年輕人以上位者的姿勢開口。
“你就是那個被推薦來應聘管家的魏仞?”
“是。”
“你的履曆我看過了,很漂亮。你若是想到城堡裡來,隻有一個要求——你必須對他持有完全的忠誠,他也是你的唯一的雇主和主人。你必須照顧好他,他的所有要求都要照做。”
“剩下的一次說完吧。”
“……”年輕人皺眉看著魏仞,良久才接上之前的話,“哥哥他喜歡畫畫,但你不能讓他碰畫筆。也絕對不能讓他走進那個展廳,其餘的事不用你多管。”
“看好彆讓所有除我之外的人進展廳,裡麵的東西與你無關。”
“——彆看。”
“——也彆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