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水不流外人田。
柴長平他們跟著去幫忙,沒想到對方到了村裡,開口問:“請問哪裡是秦擇的家。”
柴長平等人頓時警惕:“你們找秦擇有什麼事嗎?”
“尋親。”
此話一出,眾人心思各異。
阿盛偷偷捏了捏秦粱的手心,給他一個眼神。
秦粱也想到了,心跳的很快。
秦家院子裡來了許多人,秦擇拿了家裡花生黃豆散出去,笑著把人打發走。隨後秦擇又讓阿粱和阿盛回屋。
秦擇摸摸阿粱的頭:“聽爹的話,啊。”
阿粱鼓了鼓嘴,才不甘願走了。
堂屋裡隻有秦擇和中年夫妻三人。
秦擇:“你們可是桃月的娘家人?”
婦人臉色鐵青,猶如吃了蒼蠅般惡心。
“秦…”
秦擇爽朗一笑:“粗鄙人家,你們喚我名字就好。”
“秦擇。”中年男子道:“鄙姓溫,今日前來…”
溫禮仁低聲講述了兩家換孩子的事,也說了桃月的過去。
秦擇有些不敢相信:“可她說她去尋親了?”
溫夫人冷笑:“桃月意外得了寶箱,把你們丟下跑了。”
桃月為什麼不和離?
桃月就是怕惹怒了秦擇,最後這事鬨到官府去,翻出桃月逃奴的身份。
所以桃月故意騙秦擇和秦粱,她去尋親了。
當然也不排除,桃月把秦家當後路。
秦擇還是有些遲疑,畢竟明麵上,他是桃月的丈夫。場麵話少不了。
溫禮仁道:“吾為官身,騙你作甚。”
他拿出令牌,秦擇仔細看過,最後才失落的低下頭。
半晌,秦擇悶悶道:“你們如今來,是為了帶走阿粱嗎?”
溫夫人:“自然是。”
溫禮仁接茬:“本來我夫人是要把桃月送官,但是考慮到從玉”
談起溫從玉,溫禮仁和溫夫人都心情複雜。
養了快九年的孩子,居然不是親生。這便算了,大不了當義子養,偏偏從玉是桃月的兒子。
溫禮仁道:“我們會跟阿梁說清楚。”
認賊作母,能憋屈死。
秦擇點點頭。
次日,溫府的馬車來接他們,秦粱好像意識到什麼,一路上很安靜。
到了溫府後,管家殷勤的引他們進屋。
溫家後院,老太太看到阿粱,激動的上前抱住他,秦粱不敢躲,不然老人家摔倒了怎麼辦。
他有點無措的看向他爹,秦擇對他微微頷首。
旁邊的溫從玉神色憔悴。
一行人進了屋,由老太太開口,講述了當年的事。
“不可能!”秦粱從椅子上跳起來,高聲反駁。
屋內其他人沉默,寂靜無聲,秦粱一顆心也沉了。
此時,秦粱不期然想起了過往,他每次要什麼,“他娘”都不給。細細想來,的確不是正常母親所為。
這半年讓秦粱跟桃月分開,秦擇又引導著秦粱,終於見了效果。得知真相,秦粱雖然有些難以接受,但至少沒有失控。
秦擇上前抱住他,“好了孩子,沒事了。”
“幸好一切發現的早,還來得及。”
他拍拍秦粱的背,“去吧阿粱,回你親生父母身邊。溫府才是你的歸處。”
秦粱猶豫。
溫禮仁和溫夫人都鼓勵的看向他,秦粱想,他回了溫府,以後就是溫家的少爺了,衣食無憂。
秦粱慢慢走向了溫家人,溫夫人一把抱住他。母子團聚,溫馨極了。
秦擇走向落寞的溫從玉,秦擇打算這次從一開始就掐滅他的幻想。
“我聽說從玉跟著溫大人識文斷字,想來是以後想走科舉。”
秦擇話落,溫從玉渾身一顫。溫家人不忍的彆過頭。
秦擇把著溫從玉的肩膀,溫聲道:“從玉,很抱歉連累了你,但是人生不止一種活法。”
“讀書是為了明理,我是個粗人,我沒學問。但我知道,不是天下所有讀書人都在朝為官,他們有的是詩人,有的是大儒,有的是遊者,他們一生念了很多人,就算不入廟堂,也有自己的精彩。”
“你若是想為民謀福,可經商,以銀錢在災禍時活萬人性命。更可鑽研農事,天下的農戶都會感激你。”
“成一件事,永遠不止一條路。”
所有人驚奇的看著秦擇,像是不相信,這番話會由一個農夫口中說出。
溫從玉本來搖搖欲墜的身體穩住了,他仔細思量著秦擇那番話,隨後暗淡的目光慢慢亮起來。
他看著屋裡的溫家人,除了溫夫人,溫禮仁和溫母都沒回避他的目光,這讓溫從玉心裡好受許多。他最後目光落在秦粱身上。
小孩兒穿著棉布做的衣服,在普通人家尚可,跟溫府比就不行了。
溫從玉慢慢走到秦粱麵前,秦粱拉著臉:“乾嘛,想打架?”
溫從玉雙膝一彎,朝他跪下了。
秦粱渾身彆扭,趕緊拉他:“喂,喂你”
溫夫人提住秦粱:“阿粱,站好。”
秦粱就不動了。
溫從玉對秦粱磕了三個頭,真心實意說了聲抱歉。隨後他穿了身布衣跟秦擇離開。
他們走到大門處,身後冷不丁出來一道呼喊
“爹——”
秦擇猛的回頭,秦粱一個猛子紮他懷裡,哇哇大哭。
秦擇驚愕不已,回抱著秦粱,心裡很不是滋味,問係統:“都重來了,為什麼不在禍事前。”
係統弱弱冒頭:“因為原主那時候沒死。”
秦擇:……
溫家人此時也跟了出來,溫夫人上前拉住秦粱:“阿粱,娘在這兒。”
秦粱不依,死死抱著秦擇嚎啕大哭。
係統:“說句不好聽的,他這哭法,還以為你死了。”
秦擇:……
秦擇其實不理解,這半年時間,隻是讓秦粱對他不排斥,頂多有些親近,不至於有這麼深的感情。
秦粱哭的實在慘烈,秦擇無法,隻好停留在了溫府,從玉也一並跟著留下了。
晚飯時候,秦粱也不去飯廳用飯,而是在院子裡同秦擇單獨吃。
他眼眶通紅,整個人有種揮之不去的疲憊感。
秦擇忽然生出一種莫名的心疼,“阿粱。”
秦粱抬頭,那雙黑色的眼沒了小孩兒的靈動,而是如墨般鬱色。
秦擇心裡一震,有了個荒謬的猜測,他抬手摸摸小孩兒的臉:“怎麼這麼愛哭鼻子。”
秦粱睫毛顫了顫,深深望著秦擇,又喚道:“爹。”
秦擇輕輕笑了下:“爹在這。”
“我能跟你回去嗎?”
秦擇笑意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