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河感受到額頭一暖,完全呆住了,隻有眼中盈滿的淚水不堪重負地奪眶而出。在小臉上留下一片濕痕。
他喃喃低語:“師父…”
秦擇:“我在。”
不是夢,是真的師父,師父剛才親吻了他。
小少年歡快極了,可是嘴角剛揚起,眼淚再度洶湧落下,好似洪水決堤。
被親生父親毆打,謾罵,他沒哭。被同齡孩子欺負,他沒哭。他被雷劈的快死了,他也沒哭。
可是現在,他根本停不住哭泣,他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委屈和無助,幾乎要將他淹沒了。
“師父,師父…”
秦擇抱著他,哄著他:“師父在,師父知道你難過委屈,所以降河可以在師父麵前痛快哭,大聲哭。哭完這一回,以後降河都會是開開心心的。”
降河聞言,鼻子一酸,再也壓不住哭聲,嚎啕大哭。
夜風呼嘯,蓋不住聲音裡的悲意。
直到一刻鐘後,小少年哭累了,趴在秦擇肩頭昏昏欲睡。
秦擇給他擦擦小臉:“可以給師父講講你的事嗎?”
小少年臉色一紅,埋住臉,少頃悶悶的聲音傳來:“師父,我開始真的不知道。”
秦擇:“嗯,師父相信你。”
降河偷偷笑了,接著講:“您把我帶回來後,我慢慢的,晚上做很清晰的夢。”
“其實我以前也做夢,就是夢境很模糊。”
“後來我引氣入體,我就…就知道了。”
他說的有些混亂,但秦擇聽懂了。
降河的生母是一個魔族,當初被正道修士打傷,就逃到了小村子,魔族生的美豔,降河的生父就把人偷帶回家,日日關著行下流事。
降河的母親傷重,被一個凡人拿捏,氣急攻心反而加重了傷勢。
也正是因為降河的母親傷重,所以一介凡人也讓她受孕了,胎兒加重了她的身體負擔,或許是為了報複這個凡人,因為魔族後代弄死一個凡人輕而易舉。降河的生母愣是靠著信念撐到了懷胎七月。
降河生,其母死。
男人損失了一個美貌“媳婦兒”,又覺得這個嬰兒不似尋常孩子,對降河十分不喜。
他好幾次想殺降河都殺不死,心裡又懼又怕。
村裡人不知內情,真以為是有了後娘才有後爹。
秦擇那次遇到的魔修屠戮村子,是因為那幾個低階魔修嗅到了一絲同類味道。
修真界的魔修和魔族不一樣,十個魔修十個壞,而十個魔族可能隻有六個壞,剩下幾個亦正亦邪。
魔修是一種陰狠功法修成,修煉中必會沾血腥孽力。
而魔族是一種血脈,之後魔族修行什麼功法,由他們自己選擇。
如果沒有秦擇,降河或許會死在那場殺戮中,也或許會在那場殺戮中覺醒,瘋狂,走上不歸路。
或許也意識不到那是不歸路,魔族魔修,不都帶個【魔】字。
秦擇揉了揉小少年的腦袋:“那你從你娘給你的血脈記憶中,找到合適的修行功法沒?”
“沒有。”降河立刻回道。
秦擇:“嗯。我信你。”
九成是有了修行功法。
秦擇玩了個文字遊戲,【找到合適的修行功法沒】,如果沒有功法,降河會很茫然他的問話。
可降河說【沒有】,就是對應秦擇那句【找到合適的修行功法沒】中的【合適的】三個字。
修行功法有,合適的沒有。
為什麼不合適?
恐怕是功法殺戮和血腥。
“好孩子。”秦擇低頭又親親小少年的額頭,表揚他扛住了誘惑。
誰不渴望力量,尤其這人曾經被人踐踏,折磨。
降河不止臉,連耳朵都紅透了:“師父。”
秦擇拿出一個小布袋子,“這裡麵的東西應該對你有用。”
正是秦擇在寧家收的那個低階鬼修。
降河是魔族血脈,這些陰邪之物不但不怕,對他們來說還是點心。
月色下,小少年漆黑的雙眼紅光閃爍,身周浮現縷縷黑霧,然後纏繞住看似尋常的布袋子。
空氣裡頓時傳來淒厲的哀嚎,轉瞬即逝。
黑霧散去,小少年恢複如常,甚至氣色紅潤。
秦擇把著他的手,用神識一探:“練氣二層?!”
“不錯。”秦擇笑道:“看來以後為師要多給徒兒開小灶了。”
降河眉眼彎彎,甜甜道:“謝謝師父。”
秦擇揉揉他的小腦袋:“走了,回去睡覺。”
“嗯~”
這天晚上,降河睡的極好,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了他才醒來。
堂屋裡響起讀書聲,降河起來後,元婆婆叫住他,帶他去洗漱,吃早飯。
“掌門說你有些不舒服,讓我們彆打擾。”
“你的飯菜我都放鍋裡溫著,你看看還熱不熱,不熱的話,我燒把火加熱一下。”
“不用了。”降河吃鹹菜就米粥,感覺甜絲絲的,他剝著水煮蛋咬了一口:“今天的雞蛋好香。”
元婆婆笑道:“真的嗎?我跟往常一樣的煮法,食材也沒變。”
水煮蛋又能有什麼花樣。
吃飽喝足,降河走出廚房,秋日的陽光餘威猶在,日光灑在身上微微熱。
降河仰頭眯起眼,感覺從未有過的光明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