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靜,除了秦蠍有點小糾結,他想看到秦擇喚一聲爹,每次剛有想法又慫了。
這便算了,他還有意無意避著兩人見麵。
然而……
秦擇在院子裡感覺到一道很弱的視線,如果是其他練武之人,定察覺不到,但秦擇何其敏銳。
“秦蠍在偷看你呢。”
秦擇歎氣:“他這樣我真的會幻視某些小動物。”
明明想靠近人類又躲著,事後又偷看。
秦擇隻好裝作不知,冬雪飄飄,年味越來越重。
秦莒終於得了假,拉著秦蠍的手外出逛街。
他看著身邊的黑衣男子:“我說你沒有其他衣服嗎?”
一整個冬天,秦蠍穿來穿去就那幾件。
秦蠍點頭:“有。我今天跟前兩天穿的不一樣。”
秦莒:……
算了,他費什麼口舌。
秦莒直接帶著秦蠍去了成衣店,彆說,秦莒練武不行,其他方麵很不錯,他挑衣服的眼光就很好。
他選了一套藍色的長袍讓秦蠍換上,秦蠍拗不過他,隻好同意了。
銅鏡裡,介於少年和青年的男子身高腿長,氣質冷厲如一把寶劍,哪怕沒有出鞘,也能窺探他的鋒芒。
秦莒以前還會泛酸,現在隻覺得我弟真俊哪。
秦莒:“行,就這套。”
秦蠍鬆了口氣,以為買完了。
誰想秦莒又遞給他一套成衣:“試試這件青灰色的。”
秦蠍眨眨眼,茫然又迷惑:“已經有一套了。”
秦莒歪頭笑:“我說過隻買一套嗎?”
秦蠍:…額,好像是沒有。
在秦莒的催促下,秦蠍隻好又去換,然後再換,直到秦莒終於滿意才叫停。
而秦蠍的成衣已經買了五套,掌櫃笑眯了眼,利落打包,還讓小二親自送上門。
秦莒給他說了地址。
掌櫃心裡一驚:“老朽眼拙,竟不知兩位少俠是火聖宗的人。”
秦莒擺擺手,示意沒事。
掌櫃給他們打了八折,秦蠍默默掏出錢袋子,被秦莒攔住:“你那個輕飄飄的錢袋子能買什麼。”
過去秦蠍沒有錢,吃用簡陋,後來秦蠍被調到明麵上,不知道何時有月銀了,他也很少用,就放在錢袋子裡攢著。
現在估摸著有十二三兩銀子了,勉強夠買一套成衣吧。
他臉上臊得慌,小聲道:“太貴了。”
秦莒白他一眼:“又不要你掏錢。”
秦莒就不明白他爹怎麼對秦蠍那麼摳,就秦蠍每天的工作量,宗裡同等的其他人一個月都有上百兩銀子。
秦蠍攢了快一年了,兜裡才十兩出頭。
平時吃東西也是,要不是他拉著秦蠍一起吃,這小子饅頭和水也能過。
秦莒付了錢,就帶著秦蠍離開,途中他們經過一個小攤販,秦莒發現秦蠍停下了。
秦莒笑道:“怎麼,想吃炒板栗了。”
秦蠍輕輕點了下頭。
他少有的表露自己的意願,秦莒微驚。
秦蠍小聲道:“哥,你吃不吃。”
那雙眼睛亮晶晶的,還含著期待。秦莒不懷疑,若是他說他不吃,秦蠍肯定也不吃了。
秦莒:“嗯。”
秦蠍淺淺笑起來,拿了碎銀子買了兩份板栗。
秦蠍不是石頭人,在他小的時候,還跟著他娘。有一回大冬天,他娘遲遲沒回家,他跑出去尋找,結果餓倒在地上。幸好有個老伯扶起他,給了他一小捧板栗,熱乎乎的,又香又甜。
秦蠍一直記著。冬天除了寒冷饑餓以及無邊的刮骨之痛外,還有軟糯糯的栗子。
炒栗子燙手,秦蠍卻沒有感覺,手指略略用力,栗子仁就出來了,他放進嘴裡,有點甜有點香,糯糯的。
很好吃。
他平時緊繃的神情都舒展開,眉眼裡有柔和的笑意。
秦莒大大咧咧的,無意瞥見這一幕,忽略覺得喉嚨堵了一下。
他笑了笑:“你這麼喜歡吃糖炒栗子?”
不等秦蠍回答,秦莒道:“那之後我們每天都吃,讓你吃個夠。”
“不用了。”秦蠍羞澀靦腆若幼兒:“我是成人。”
秦莒哼哼:“你還沒成婚生子,算哪門成人。”
他們在外麵逛了一天,快天黑了才回去。
他們剛進屋,管事就迎上來:“少宗主,宗主有請。”
秦蠍下意識要離去,管事先道:“宗主也叫了二公子。”
二公子是秦莒命人這般稱呼的,秦擇沒阻止,宗裡的人就慢慢這麼叫了。
隻有秦蠍不適應。
他低著頭,耳朵通紅發熱。囁嚅著不知該怎麼說。
秦莒大大方方朝前走,秦蠍跟了上去。
正院裡,秦擇在花廳看書,見兩人來了,就帶著人去飯廳,仆人們開始上菜。
秦擇坐主位,秦莒在他左下手,秦蠍在右下手。
秦莒手舞足蹈地講著今天在外麵乾了什麼,秦擇不時應一聲。父子間氣氛溫馨和樂。
秦蠍在旁邊看著,垂首遮住了眼裡的羨慕。他夾了一筷子麵前的青菜,慢吞吞嚼著。
忽然,一塊鴨肉放到他碗裡,秦蠍率先看向秦莒,“謝謝…”哥
話到一半,秦蠍才意識到給他夾肉的人是秦擇。
秦蠍驚的咬到了舌頭,以至於含糊不清:“歇歇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