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掏出把小刀,割破她的指腹,血珠子涔出來的瞬間,他一顆心噗通噗通直跳。
下意識就要湊過去嘗一口。
嘴唇快要碰到的瞬間,想起男女大防來。
隻好忍痛停下,目光四處掃,希望找個乾淨的碗接住。卻哪裡有碗,他在花園遇著她,隻想著識人的事,根本沒想過要準備什麼。
眼見那血就要滑落,言喻之舔了舔嘴角,輕聲吩咐:“阿婉,你閉上眼睛。”
少女聽話照做。
她剛一闔眼,他便張開嘴,將她的手舉高,正好隔空接住那滴涔出來的血珠。
血入唇腔的一刹那,言喻之瞪大眼。
就是這個味。
香甜可口,美妙無比。多少個夜裡,他寢食難安,為的就是再嘗一口如瓊露般的解藥。
他喝了二十二年苦藥的困擾,今日總算能解脫了。隻要是這個味,讓他天天喝藥都行。
他將那一處傷口裡涔出的血珠子全都接住,最後實在擠不出了,這才鬆開手。
一直未曾言語的少女往後退了退,仍然閉著眼,語氣顫抖,問:“兄長,好了嗎?”
言喻之斂起神色,掩住剛才嘗藥時的興奮,沉聲道:“果然是你。”
少女身形一滯,語氣越來越弱:“兄長說什麼,阿婉聽不懂。”
他望著她,眼神灼灼,勢在必得:“那兩晚出現在竹林的人,是你,對不對?”
少女微愣數秒。
她大概早有預料,所以並未繼續否認,語氣無奈道:“兄長好厲害,竟然會辯血。”
薄紗捅破了,兩人也就不再裝模作樣。
他不慌不忙地問:“阿婉,兄長有一事不明,還請你為兄長解惑。”
她自然知道他要問什麼。將朝政玩弄於鼓掌之間的人,習慣了掌握全局,怎會容許心中有疑惑。
少女主動交代:“第一晚出現在竹林,是因為我想念爹爹,我進府那年,爹曾帶我到小竹林,指著滿林的翠綠,告訴我,以後無論遇到任何難事,切不能自怨自艾,要像綠竹一樣,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他聽出她話裡的委屈,問:“怎麼,在府裡過得不順心?有人欺負你?”
她低頭不語。
他本就懶得搭理後宅的事,見她不肯說,也就不再追問,而是將話題拋到第二夜:“你膽子倒挺大,在竹林遇見那樣的事,還敢繼續去,你就這麼想念阿爹嗎?”
少女微微抬起頭,一雙星眸顧盼生輝,她看著他,目光炙熱,紅唇輕啟:“因為擔心兄長,所以才在竹林等兄長。”
他呼吸一促,“哦,你不害怕嗎?”
他發起病來的模樣,連他自己都不敢看,更何況是她。
少女語氣嬌軟,誠懇真摯:“最初是怕的,可是比起害怕,更多的是擔憂,我見兄長在府裡尋人,又驚又急,一方麵怕兄長怪罪我,一方麵又擔心兄長再次發病,所以隻得以麵紗遮臉,在竹林等候。”
他細細品味她話裡的每一個字,問:“後來怎麼不等了?”
少女委屈道:“兄長強留我時,我踩了兄長好幾腳,所以不敢再去。”
他抿了抿唇角,重新打量眼前的人。
她柔得很,腰肢柔,眉眼柔,水做的一樣,此時正偷偷瞄他,眼神落寞無助,觸及他的視線,顫了一顫,立刻埋下頭。
他好心安撫她:“阿婉,那晚的事,兄長不追究。”
“謝謝兄長。”她說著話,聲音低下去,雙手絞著衣袖,惴惴不安:“兄長,我再也沒有其他瞞你的事了,現在可以回去了嗎”
他明確告訴她:“不可以。”
她一急,大概是害怕他:“為什麼呀?”
言喻之:“因為兄長不想再喝苦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