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女孩子買的零食, 她捧著吃了一路。
早上起太早的緣故,她吃著吃著就睡著, 靠在他肩上, 口水流出來, 濕了他的衣服。
她不但能吃, 她還很能睡。
下了飛機, 整個人懵懂迷糊, 睡眼惺忪, 顯然是還沒有清醒。
等劇組的人來接機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麵——
不可一世的池頌拎著兩個大箱子, 整個人站得跟鬆柏一樣筆直,在他的身邊,白白瘦瘦的女孩子軟綿地倚在他身邊,眼睛睜不開, 像是在夢遊。
劇組派來接機的人是副導演,年輕的副導演沒見過童寶,好奇問:“阿頌,這是哪位呀?”
他說話的時候,刻意壓低聲音, 生怕吵到這位正站著睡覺中的大小姐。
池頌麵無表情:“我的助理。”
副導演狐疑地望一眼, 沒說什麼,將車開來。
池頌將行李遞出去, 開車門的時候,搖了搖身邊困倦的童寶, “進去。”
女孩子迷迷糊糊地就要坐副駕駛位。
池頌皺眉,伸手將她拉回來,塞進後車廂,他自己也跟著坐進去。
在車上,副導演很是活躍,透過後視鏡看童寶,問:“我覺得你好像看起來很麵熟。”
“可能因為我大眾臉。”童寶打了個哈欠,繼續歪倒在池頌肩膀邊。
他嫌棄地看著他衣服上的一小團水漬。
全是她的傑作。
池頌暗暗地想,等會一到酒店,他就要把身上這件衣服給扔了。然後新買一件的錢從她工資裡扣。
前方副導演一邊開車一邊笑:“阿頌,你這個新助理真會說笑,她要是大眾臉,那估計整個圈子內的女明星都是大眾臉了。”
童寶聽到這一句彆樣的誇獎,很是高興,蹭著池頌的肩膀用額頭抵了抵,半眯眼睛,對前方的副導演笑道:“你嘴好甜哦。”
副導演接梗接很溜:“畢竟我姓田嘛。”
女孩子笑起來。
池頌往旁瞄一眼,她從他身邊爬起來,似乎已經沒有睡意,一手托腮,身子前傾,和司機駕上的田添說話。
他是男人,當然知道男人在對一個女人有興趣的時候,會如何表現。
不可否認,她是能令所有男人一見鐘情的類型。
純情,天真,嫵媚,尤其是笑著和人說話的時候,甜得像是要將人泡在蜜裡。
好看的臉蛋到處都是,恰到好處的柔軟氣質卻很難尋到。
果不其然,等他們到達酒店後,田添跑來和他說:“我知道為什麼覺得她麵熟了。”
池頌並不是很關心這個,出於從小到大的友誼,不鹹不淡地提醒:“田添,你這種搭訕的方式,真的很俗套。”
田添在劇組裡雖然隻是個副導演,但是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
田家的小兒子。
池家和田家交往密切,田添之所以能進劇組體驗生活,也是池頌替他牽的線。
田添點一根煙,剛叼到嘴邊,猛地望見池頌看死人一樣的眼神,隻好掐掉撚熄,歎口氣:“阿頌,男人抽煙喝酒很正常,你乾嘛老這麼雞婆。”
池頌:“據科學研究,男人抽煙喝酒更容易陽-痿,壽命縮短至少五年。”
田添嘴角一抽,“阿頌,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在娛樂圈混下來的。”
池頌語氣理所當然:“靠實力。”
田添伸手摸他一把臉,“還有你這張臉。”
池頌揮開他。
池頌準備去劇組看看,田添主動載他,將話題拉回童寶身上:“阿頌,你在哪招的這個小助理?”
池頌:“無可奉告。”
田添哎呀一聲:“彆這麼冷淡嘛。你這個小助理,我以前真見過。”
池頌坐在副駕駛位上,好奇地偏頭看一眼。
田添:“我不但見過,而且我還在酒吧為她打過架進過局子。以前她不是黑發,換了風格,我猛地一下見了,沒認出來。”
池頌轉過眼珠子:“她好像不認識你。”
田添:“確實不認識我,那個時候我沒來及問她名字,打架打輸了,也就沒臉問了。”
池頌:“在哪見的?”
田添:“夜店。”
池頌悶了悶。
想象童寶去夜店的樣子,怎麼也想象不出來,隻能拿童阿姨給過的紅發照片比對,樣子是有了,神情不清楚,隻好拿她平時吃雞腿兩眼發光的神情做比對。
他心裡大致有數了。
片刻後。
池頌:“她現在不去夜店了。”
田添:“我知道她不去了,上次打完架之後,我把夜店一條街都翻遍了,都沒翻出個人影來,等了好多天都沒等到她再去夜店。”
池頌剜他:“你不會換個妞泡啊?”
田添嘻嘻一笑:“換個屁,你是不知道,你那個小助理有多勾人,清純無辜地往那一站,全場女人瞬間被襯成野雞,她不唱歌不跳舞地,但隻要腰肢那麼輕輕一扭,是個男人都得醉。”
池頌想象不出。
他腦海中浮現的,隻有她吃口味蝦辣到雙頰暈紅眸中水汽氤氳的小模樣。
非要說勾人的,那就隻有她軟糯著聲音喊他哥哥的時候了。
他覺得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感覺,大概是因為他從來沒有過妹妹,忽然多了個妹妹,所以有種做哥哥的興奮感。
而不是因為她的緣故。
絕對不是。
池頌回過神,聽到耳旁田添說:“池頌,像你這種人不會懂的,撓心撓肺的感覺,估計你這輩子都體會不到的。”
池頌黑臉:“什麼叫我這種人?”
田添毫不客氣:“老處男啊。”
池頌冰塊臉:“我要下車。”
田添將車停下。
荒山野嶺,偶爾有放牛的小孩子從路邊走過。
池頌在路邊站了三秒,聞見空氣中牛糞的氣味,立馬重新坐進車裡,係好安全帶,義正言辭:“雖然你冒犯了我,但是我大人有大量,請你珍惜我的體貼,將我安全送到劇組。”
田添笑嘻嘻,“阿頌,你真的很龜毛咧。”
池頌哼一聲。
抵達目的地後,在劇組參觀一遍,池頌重新回酒店。
田添將他送到樓下,正經說起工作上的事:“組裡搭了臨時屋,我就住劇組裡,你身嬌體嫩的,我特意給你找了鎮上最好的酒店,你彆嫌棄,嫌棄也隻能住著。路稍微有點遠,你可以讓你的小助理送你。”
說完,田添將臨時借的車鑰匙拍到池頌手上,剛拍過去又揀起來,“反正以後是你小助理開車,我還是親自上樓交給她吧。”
池頌一把將鑰匙奪過來:“車鑰匙放我這裡就好。”
田添不舍得往樓上看了看。
很快就釋然了。
“反正要待三個月,我也不急於一時,你放心,我追你的小助理,絕對不會影響到你。”
池頌皺緊眉頭。
“田添。”
田添回過身,望見池頌冷峻的臉,神情嚴肅。
等半天都等不到下一句。
田添懶得再聽他磨嘰,直接開車走人,揮手:“明天劇組見,記得帶上你的小助理。”
池頌沒搭理。
回了房間,待了一會,池頌想起隔壁房間的童寶,給她發微信:“我餓了,記得等會買飯回來。”
窮鄉僻壤的,沒有外賣。
他也不喜歡吃外賣。
池頌掏出他的switch,開始了悠閒的遊戲時間。
打遊戲打了兩個小時,外麵天已經黑了。饑餓感使得池頌無法再集中精力在遊戲上麵,他又給童寶發微信:“飯呢?”
整整十分鐘都沒有回應。
池頌隻好打電話過去。
她遲遲未接,在他快要掛斷的時候總算接了電話。
“哥哥——”
聲音暗啞,像是還沉迷在夢中。
池頌:“剛睡醒?”
童寶:“嗯。”
池頌忍不住吐槽:“你是小豬嗎,這麼能睡?”
電話那頭傳來女孩子翻身的聲音,她唔地一聲,聲音稍微清亮三分:“哥哥那麼能吃,我也沒有說哥哥是豬啊。”
池頌一噎。
不一會。
池頌舉著手機從房間出去,敲開童寶的房間門。
童寶悄咪咪地將門打開一條縫隙。
女孩子頭發蓬鬆,穿著下午換上的白色蕾絲花邊睡衣,嘟嚷著喊他:“哥哥,乾嘛啦。”
池頌按掉通話鍵,麵對麵地說:“我要吃飯。”
女孩子揉揉腦袋,“那我現在去給你買。”
池頌鬆口氣。
女孩子:“可是外麵好黑,不過沒關係,我可以一邊走路一邊給媽媽打電話,也許池叔叔也在旁邊。”
池頌一僵。
他試圖仔細辨認她是不是故意的,卻怎麼也看不出來。
池頌問:“我爸是不是跟你說什麼了?”
女孩子:“池叔叔能跟我說什麼?”
池頌抿抿嘴,“沒什麼。”
女孩子眨著水亮的大眼睛:“哥哥有什麼話都可以跟我說,我絕對不會偷偷告狀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他覺得她好像在說“告狀”這兩個字的時候,咬音格外重。
猶豫幾秒後。
池頌客氣地表示:“你在房間裡待著,要吃什麼,我去買。”
女孩子連句客套話都沒有:“好呀,我要吃爆炒茄子,香辣雞翅,紅燒魚,乾鍋土豆,啊對了,記得買可樂,要冰的。”她想起什麼,特意加一句:“這是我吃的,哥哥自己要吃就另外點。”
竟然還怕他搶菜吃。
臨走前,池頌惡狠狠地瞪一眼。
他就知道她不可能溫順地討好他。
這不,她肯定意識到這次出行時他爸對他愛的威脅,所以開始變得肆無忌憚了。
真是任性。
哼。
哼唧一路,該做的事還是要做。池頌邁著大長腿,跑了一條街上的飯店,總算將童寶要吃的東西全都買齊。光顧著湊齊買她的那份,結果把自己要吃的給忘買了。
童寶警惕地將食物往自己那邊挪:“我還特意提醒哥哥了,說讓哥哥買自己的那份。”
小城鎮店鋪關門早,他剛剛去買飯的時候,人家就已經快要打烊了。
現在再重新出去買,肯定來不及。
池頌咽了咽口水。
在美食麵前,一切尊嚴都可以放下。
池頌不動聲色地伸手過去拿多餘的筷子,“哥哥不挑食。”
童寶:“就是因為不挑食,所以才可怕。”
池頌循循漸進,一雙眼盯著童寶臉上,試圖用高冷的眼神麻痹她,手下動作卻不緊不慢地夾菜:“這麼多菜,你一個人也吃不完。”
等童寶回過神,他已經快速地將菜分為兩份。
還剩她的那份白米飯沒分。
池頌眼巴巴地看過來。
童寶端起白米飯,往左邊晃了晃,池頌的眼神也隨之一晃,再往右邊晃,他的目光也跟著晃過去。
她忽地笑起來:“哥哥,你這樣真的像飯桶咧。”
本來是罵人的話,但是從她嘴裡說出來,感覺像在撒嬌。
池頌撇撇嘴。
正當他準備艱難奮鬥說服她將飯分他一半時,童寶卻主動將白米飯遞了出去。
往他碗裡倒了三分之二的飯,她自己隻留了一點點吃。
“我今天吃了很多零食,所以不是特彆餓。”她又將他分好的一半菜全部夾給他:“明天要補給我哦。”
女孩子甚至連開罐的可樂都倒出來分給他。
池頌怔住。
他想起小學二年級語文老師出的命題作文。
什麼樣的人最可愛。
標準答案是軍人,母親,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