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不怒不惱,反而心平氣和地交待:“你好好照顧她。”
阿琅翻個白眼,徑直離去。
照顧小姐本就是她的分內之事,用得著他這個外人來提醒?
不自量力。
阿琅急匆匆地入了裡殿,擠掉懷桃身邊伺候的宮人,自然而然地替榻上的美人捏肩,一邊捏一邊小心翼翼地問;“小姐,夜裡吃紅燒獅子頭嗎,又或是鹵雞和荔枝豬蹄?我現在就讓禦膳房的人多添上幾道。”
以前小姐心情鬱悶時,就喜歡吃紅燒獅子頭,啃雞腿啃豬蹄,啃完了心情也就暢快了。
懷桃想了想,“要麼傳個滿漢全席?我這幾日應付宮裡的皇子皇女後妃,可費神了,急需好好補上一頓。”
阿琅應下:“欸,好,我現在就去傳。”
為了吃這一頓滿漢全席,開膳的時間比平時晚上許多。她臨時想吃,禦膳房隻能停掉其他各宮的膳食準備,人手全都拿來準備椒殿的晚膳。
懷桃等啊等,天都黑了,膳食還沒有準備好。
她不想吃其他的東西填肚子,說好的滿漢全席,就要滿漢全席。
禦膳房的人不停來請罪,說著:“快好了快好了”,卻怎麼也不見好,懷桃望穿秋水,乾脆提著裙子到殿門口等。
結果滿漢全席沒等到,卻等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但其實也不能說是不速之客,隻是因為他很少夜晚到她這裡來。
她記得,他說今日有事出宮,要宿在外麵,讓她明早不要等他一起用早膳。
懷桃提裙迎上去,笑臉盈盈:“太子殿下怎麼回宮了?”
走近了,這才望見他麵上的神情。
夜色深沉,晚風冰涼,太子一身常服立於寒夜中,英氣的麵龐冷若冰霜。
他拽了她,強硬不容抵抗,拖著便往殿裡去。
所有宮人都被趕出去。
殿門重重地關上。
懷桃委屈地看過去。
他應該是動怒了,可是麵上瞧不出半點怒意,無情無緒地坐在圈椅裡,語氣淡淡的,問:“皇後今日過得可好?”
他一問,她便將自己今日做了什麼,說了什麼,一句句揉碎了說給他。
溫糯糯,嬌軟軟。
字裡行間滿是歡愉。
太子點點頭,朝她招手:“過來。”
她碎步走到他跟前,尚未站穩,他突如其來的動作,令她失去重心。
他沒有抱她。
而是將她半邊身子扛在肩上。
徑直走到寢榻,往裡一扔,恰好扔到厚厚的錦被上,不至於摔痛,隻是散了鬢發,揩了胭脂,狼狽不堪。
她最是注重美貌的一個人,笨手笨腳地想要爬起來整理儀容,不滿地控訴:“殿下發什麼瘋……”
不等她說完,太子伸手,往裡一推,她重新跌回錦被上。
這一回,再也爬不起來了。
太子輕輕將她一翻,不等她反應過來,他便欺身壓住。
他重得很,整個身子壓在她身上,絲毫不留情麵,冷聲冷氣地問:“看來皇後今日過得很好,連笑意都比平時滿上三分。”
太子衣袍上熏的香寒冽入骨若有若無,冷香撲鼻,卻令人不寒而栗。
她窺出他話裡的酸意,當即明白過來,喘著氣哄道:“有殿下在,我每日都過得很好,因夜裡見著殿下,所以才比平時更為高興。”
太子攫住她的下巴,側臉湊近,肌膚相親,輕輕摩挲:“是嗎,那以後孤夜夜都來探皇後可好?”
她還能說什麼。
唇間擠出一個溫軟的字:“好。”
太子卻不滿意了。
他抬起頭,問:“皇後還有其他的話要對孤說嗎?”
美人慌張地移開眼,猶豫半晌,選擇如實交代:“今天中午,信王殿下來給我請安了。”
太子嗬地笑一聲,“哦,信王殿下?”
美人眨眨眼:“嗯。”
太子微挑眼梢。
氣氛越來越焦灼。
就在她以為太子要做些什麼時,或是撕破她的衣裳,或是狠狠咬她,可他卻什麼都沒做。
太子從她身上起來,慢條斯理地往外而去。
她一愣,隨即跟過去。
太子頭也不回,大步流星,仿佛不知道她就跟在後頭,她軟糯地喚他:“殿下——”
他也不理。
走至殿門口,敲了三下,殿外候著的宮人當即將殿門打開。
太子抬步邁過門檻,無情地丟下一句:“皇後病情加重,自今日起,不許任何人探視打擾,沒有孤的允許,皇後不得邁出椒殿一步。”
他竟要禁足她。
皇子禁足皇後,前所未有。
可他不但這樣做了,而且還命人昭告後宮。
懷桃作勢就要追過去,“你回來,你不能囚禁我,我不是你東宮的人,我是皇後,你沒有資格這樣做。”
但其實她清楚得很。
全皇宮沒有第二個人比他更有資格了。
前朝後宮皆在他的掌握中,他是天下的王,小小一個後宮,輩分人倫,根本壓不住他。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太子做事,從來無人敢攔。
塵埃落定。
她鐵定是要被囚在椒殿了。
這天夜裡,懷桃心心念念的滿漢全席總算擺上膳桌,阿琅在一旁看著,心疼不已。
她想要上前安慰,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隻能選擇垂手在旁伺候,及時端茶遞水。
美人似乎已經沉浸在美食的誘惑中。
她專心致誌埋頭用膳,一邊吃一邊哭,眼中滿是淚水,嘴裡罵道:“我啃死你個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