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覆住她的手背:“一直都有,從未變過。”
她輕輕歎息一聲。
“楚文,你不是太子的對手。”
信王:“我不在乎。”
“那你在乎什麼?”
“我現在什麼都不在乎,隻在乎你的性命。”
她淺笑盈盈,眼眸一轉,重新望他:“楚文,你打算如何救我?”
信王跪著往前挪一步,“我帶你出宮,等城裡的腥風血雨過去,我再接你回來。”他想起什麼,語氣變得愉悅起來:“桃桃,若我成事,我要頒布的第一道聖旨,便是封你為後。”
“我已經是皇後,你若迎我回宮,我隻會是太後。”
“不,我可以替你改名更姓,隻要我說你是皇後,你便是皇後。”
後半句聽著甚是熟悉。
曾經有個無情冷漠的人也這樣對她說過。
懷桃想起太子來,心裡忽地生出另外的念頭,她的目光在信王臉上打量許久,最終應下一個字:“好。”
信王定下時間和地點。
“桃桃,切莫記錯。”
美人心不在焉,久久未作答複。
忽地她問:“楚文,若我沒有出現,你會怎麼辦?”
信王:“我會一直等下去,等到你出現為止。”
她笑了笑,不再言語,送他離開。
信王前腳剛走,阿琅後腳就回來了。
懷桃衣服上的血漬引起她的注意,阿琅望見幾案上多出的匕首,當即慌張不已:“小姐,你想吃果子,怎麼不等到我回來,是不是割著哪了,快讓我瞧瞧。”
懷桃拿過她端來的宵食,細嚼慢咽:“這不是我的血,是信王的血。”
阿琅斂起神色,往四周打探,嚴陣以待。
懷桃喝一口茶,“不用再看,他早走了。”
阿琅憤憤然坐下:“肯定是趁我不在,他才悄悄溜進來。”
懷桃往外看一眼,朝阿琅招招手,故意壓低聲音,湊在她耳邊道:“你覺得今天椒殿有沒有哪裡不太一樣?”
阿琅想了想,“殿裡的宮人被調走一半。”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皇上逝世,各宮的宮人都被調去準備國喪的事。
懷桃看出她的想法,聲音更加輕細,神秘兮兮:“才不是為著國喪的事,他故意將人調走,為的就是佯裝假象,不然你以為信王怎能混進來?”
阿琅迷茫好奇:“太子殿下為什麼要故意將人調走?”
懷桃哼一聲。
阿琅似乎明白了什麼,她小心翼翼地問:“小姐,今日信王來找你,說了些什麼?”
懷桃抿嘴一笑,往她耳邊吹了口氣,軟軟道:“我告訴你,你不許告訴彆人。”
阿琅將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等懷桃說完,阿琅又驚又氣。
然而,懷桃的下一句猶如驚天霹雷:“我不能辜負他。”
阿琅先是一愣,而後哭了出來:“小姐,難道你真的要跟信王走嗎?”
懷桃呀地一聲,替她揩眼淚,做出噓的姿勢,生怕被人聽見:“好端端地,哭什麼,我話還沒說完呢。”
既然有人自以為聰明,那她便將計就計。
懷桃心情很好,點了點阿琅的額頭,唇邊開出花,以隻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笑道:“阿琅,你說,如果太子知道我去赴信王的約,他會作何反應?”
阿琅搖頭。
懷桃往後一躺,靠在引枕上,眉眼間皆是誘人的風情:“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好了。”
東宮。
太子一身素袍,剛邁入殿門口,身後便多了個黑衣人。
黑衣人跪在地上,將今夜椒殿的動靜稟明。
太子麵上波瀾不驚,仿佛事情早就在意料之中。
“之後呢?”
那人一愣,“之後阿琅姑娘回來了,皇後娘娘和阿琅姑娘說起悄悄話,奴才聽不到她們具體說了些什麼,隻知道皇後娘娘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太子英氣的長眉微微上挑,“哦?她很開心?”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不敢應話。
跟在太子身邊久了,總能察覺些什麼。
比如現在。
太子殿下說話的語氣明顯比平時慢上幾拍,每個字都像是放在舌尖下斟酌而過,話拋了出來,心裡的情緒卻還沒有拋出來。
“興許是得了好吃的膳食,所以才高興,娘娘平時也是這樣,吃到好吃的食物,能笑一整天。”
太子往地上瞥一眼,“那個蠢東西是什麼性情,孤再清楚不過,用得著你來替她開脫?”
黑衣人噤聲。
太子揮揮手,“下去。”
待黑衣人一走,太子喚來心腹太監:“從明日起,將華清門到大宮門的侍衛調走一半。”
信王定下的地點,正好位於這兩地之間。
幾句話吩咐下去,太子仍覺得不夠,又命人去椒殿傳話:“讓她不必再在殿裡拘著,想去哪就去哪。”
她若要從宮中逃走,他便助她一臂之力。
他倒要看看,這個蠢東西,到底有沒有膽子去赴信王的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