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切菜時很慢,但刀工精致，所有經他手東西都薄厚均勻，看著非常和諧。
尉栩站在一邊,看著他將一個土豆切完，又準備好鍋具盤碟,期間幾次想要開口，看到顧淵冷漠側臉後,話又咽了下去。
“穿上圍裙。”
尉栩哦了聲，轉身去拿了圍裙穿好。
顧淵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什麼。
尉栩隻能重新去拿了另一個圍裙，遞給他。
顧淵雙手抬起,骨節分明手指修長,水珠從指尖滾落,晶瑩剔透。
“這麼愛乾淨之前怎麼不係。”尉栩一邊心裡逼逼,一邊上前給他係上圍裙,打結時都很敷衍,隨隨便便係了下，鬆鬆垮垮。
顧淵目光掃過他，沒有說話，越過他想要離開。
“不管你怎麼想。”尉栩拉住顧淵手臂：“我向你道歉不是因為你想那個原因。”
顧淵腳步一頓,尉栩垂下眼鬆開手：“其實每次你這樣我也挺不高興，我寧願你和我吵一架。”
直播鏡頭還在，尉栩不想多說，直接走到灶台前開火放油,將蔬菜倒了進去。
動作看著還有幾分熟稔,網友們卻沒有注意,因為他們現在正在激烈討論是另一件事情。
儘管早有兩人之前認識猜測,但廚房這番對話才是真正石錘，網友們各顯神通，從對話到微表情分析，將各類線索總結出他們關係。
其中有分析每一個字挖掘他們情感糾葛顯微鏡女孩男孩，也有將他們見麵到現在為止每個違和之處進行分析心理學大師，甚至還有人做了思維導圖……
現在，在網友眼裡，他們關係有前男友、債主、同學以及雙方家裡有仇但彼此相愛新世紀羅密歐等等，眾說紛紜之間，有一條私人微博轉發評論驟增，漸漸爬上了熱搜尾巴。
金武悶豬蹄：
XSWL全網都在猜他倆啥關係，我尋思著這不得馬上扒出來，結果咱大附中沒一人出來說話，所以，這到底是嶼神神威還在，還是栩哥光輝依舊照耀？
——hhhh我猜是栩哥光輝，他剛回國兄弟們舍不得搞他
——栩少回來都沒知會一聲？我還以為你們知道呢？
——我看是嶼神神格猶在，沒人敢八卦這倆
——那你們就是忘了嶼神當年有多秀
——這誰能忘？
……
本來隻是一條類似於朋友圈吐槽微博，博主粉絲也不算多，全都是平時社交圈子裡人，誰知竟然被愛找豪門八卦營銷號看到，直接截圖發微博，經過其他聞風而動營銷號轉發，讓這條私人博上了熱搜。
——？？？我現在才反應過來，尉栩叫一直是顧嶼吧？
——我也？？？
——直播沒有字幕，我之前一直覺得是自己聽錯了或者他說得太快了，原來真相是這樣？
——這錘可真硬，就是他倆到底啥關係
——看截圖你們還不懂？
也有人跑到這條微博下去留言：
——師哥，我是附中36級，你們說是顧淵和尉栩嗎？
——所以老師課堂上提起四大學神有倆進了娛樂圈？
——樓上還有誰？
——LQY啊
——都一個學校話，尉栩說不定也和清清子認識，次元壁破了！
——認識，他倆和周黎安從小一起長大，鐵瓷。
——啊啊啊啊學長回我了？！所以不僅HQHYSZD，CYSGYYSZD!我磕都是我學長CP嗎！
——好家夥我隻能好家夥，附中牛逼。
顧嶼和尉遲栩這兩個名字，聯動了之前兩人對話太多內容，從中透露東西更多，除了CP粉之外，營銷號和狗仔們也像是看到了年終獎般無比激動，一個個順藤摸瓜，竟然真找到了不少尉栩和顧淵早期照片，以及當時記錄他倆一些文字。
網絡上喧囂，暫時還沒有影響小樓平靜，或者說，暴風雨之前平靜。
餐桌上，顧淵和尉栩依舊坐在原來位置，前者周身氣壓極低，後者臉上也失去了一直以來笑意，冷淡神色乍看竟然如出一轍，極具壓迫力和感染力。
不說其他人，就連華昕昕都覺得食不下咽了。
她放下筷子：“我吃飽了。”
都晉彭和路婕對視一眼，跟著起身：“我們也不吃了。”
三人相繼離席，餐桌上除了似乎根本沒打算離開曲舒，席蘭夢和段然也是坐立不安。
席蘭夢不知道尉栩和顧淵之間發生了什麼，有些擔心但又不知道該不該出口詢問，而段然則是無比後悔剛剛沒有反應過來跟著他們一起走，現在他坐在距離風暴口最近地方，臉都要麻了。
“這個肉……還挺好吃。”
段然夾了一塊黑漆漆肉，笑著放進嘴裡，試圖緩和一下氣氛。
尉栩自己嘗過，知道有多難吃，但他也知道自己情緒已經影響到其他人了，所以也笑了下：“那你多吃點。”
段然嚼了好久都沒能嚼爛，被他這話嚇得直接往下咽，結果肉太大太，不上不下卡在了喉嚨裡。
“卡卡卡——”他指著水瘋狂捶胸：“快快快！”
席蘭夢迅速遞了杯水過來，段然咕咚咕咚喝了一整杯，才把肉咽了下去。
“哈——”他長出一口氣，忍不住吐槽：“你這肉炒時候是不是加水泥了，怎麼這麼硬。”
尉栩夾起一塊，想咬一口，但沒有咬動，就整塊放進了嘴裡，裝作挺正常地嚼了嚼，然後直接咽了下去。
“我覺得還行。”
段然把肉端到尉栩麵前：“有本事你再吃一塊。”
尉栩頓了頓，抓筷子手顫抖著要伸過去。
一雙筷子在他之前夾了一塊肉，尉栩視線跟著筷子走，就見那塊肉被放進筷子主人嘴裡，主人慢條斯理地咀嚼，喉結滾動，麵不改色地又夾了一塊。
段然瞪大眼，開口之前扭過頭，懟了下尉栩，用眼神問他什麼情況。
尉栩沒有理他，直接攔下了顧淵筷子。
筷尖懸在半空碰在一起，主人目光相撞，卻不似想象中劍拔弩張，隻是誰也沒先開口。
段然和席蘭夢對視一眼，正在用眼神商量要不要走，一首節奏激烈搖滾樂響了起來。
尉栩收回視線，掏出手機。
看到來電顯示，剛剛揚起些許嘴角緩緩下落，仿佛腦袋都耷拉了下去。
“我去接個電話。”尉栩起身，將那盤肉端起：“這個先彆吃了。”
他將肉放回廚房，才轉身上了樓，到露台時亮起屏幕已經熄滅。
尉栩沒有回撥也沒有其他動作，心裡默數十秒，時間一到，搖滾樂再次響起了起
來。
他深吸一口氣，嘴角勾起一點，接通電話：“日理萬機尉總親自打電話過來，一定是非常想念您最愛小兒子啦。”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才有一道柔和輕緩聲音響起：“在國內待不開心？”
尉栩立刻否認：“當然沒有。”
“你什麼心情我一聽就知道。”尉總聲音柔和，說話卻很直接，“不開心就回來，實在想在國內待著我也不攔你，去你爸公司。”
“我現在不想……”
“沒有你想不想。”尉栩被打斷，隻能安靜地聽話筒裡人說，“我隻給你兩個選擇，要麼回你之前投行，晉升位置還給你留著，要麼去你爸公司或者來我公司。”
“我都不選。”尉栩在藤椅坐下：“也不會回去。”
“你想待在國內是因為想和顧嶼重新在一起？”
尉栩一愣，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尉總繼續道：“這麼多年不見你們兩個還能這麼相處，確實出乎我意料，我也了解了一下顧嶼在國內情況，不隻是演藝圈，他在各個方麵都有了很優秀成績……”
尉栩打斷她：“我知道您想說什麼，咱能彆說了嗎。”
尉總淡淡道：“既然你知道我要說什麼，就更該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尉栩，你從出生起就擁有彆人奮力拚搏一輩子都得不到一切，這些資源人脈是用來給你開路，而不是給你鋪床。”
尉總就能總是用這樣平靜語氣，淡定節奏，堵得人說不出話來，但是這麼多年過來，尉栩也有自己應對方式：
“這麼多年了總嘮這個您不累我都累了。”他說：“您要是不換話題，我就隻能給您當場表演一個叛逆了。”
“那我換個問題，你覺得你現在和顧嶼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