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先祖開宗立派,以宗玄劍和歸元心法名揚天下,大名宗氏已經製霸九州三百年。哪怕其違背修仙界“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的通識,堂而皇之登基稱帝,天下仙門也無人敢置喙,隻能俯首稱臣,劃地封侯,擁宗天子為人皇,九州共主。
隻是無常即是常,盛極必衰,乃亙古不變的變化。到了寧華帝君宗明赫這一代,宗氏的威勢已頹,修仙界人才輩出,在幾百年的歲月間,對宗氏的不滿日積月累,看似平靜的水麵下已是波濤洶湧。
其實宗氏的式微,與其近三代沒能出絕頂天驕有極大關係。
問道修仙,後天的勤勉和參悟固然重要,但先天的根骨資質,往往從一出生就決定了一個人的上限,而修仙界又是一人得道九族升天,沒有登峰造極的領軍之人,光靠人多勢眾,是難以服人的。
宗明赫育有九子三女,長子與幺子都根骨奇佳,有問鼎仙道的潛質,可惜,眾仙門對宗氏明裡暗裡的對抗,祖業的衰落和風雨飄搖的局麵,都不是兩個還未成才的孩子可以扭轉的。
大名府·無極宮
後花園裡傳來一陣笑鬨聲,一個少年挽著褲腳衣袖,正領著一幫小孩兒在玩兒蹴鞠,那羊皮圓球像是長在了他腳上,怎麼都脫離不了他的控製,高矮不一的孩童們圍著他嘰嘰喳喳、團團轉悠,都想從他腳下搶走球,那跳脫的場麵活像一隻大狗領著一群小狗撒歡兒。
那少年眉分八彩,目若朗星,神采不遜驕陽,笑靨更勝瓊華,真是一個叫人驚豔的翩翩公子。
“大哥……啊!”一個孩童咚地一聲絆倒在地,馬上嗚咽了起來。
宗子珩放下球,撥開眾人,笑著把那孩子從地上抱了起來,捏著他的鼻子調侃道:“哎呀小九,這就要哭鼻子了?”
宗子梟眼裡根本沒淚,還要裝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用臟兮兮的手抹眼睛:“我摔到腿了,你還笑我。”
“我看看。”宗子珩撩起他的褲腿,見膝蓋上擦出了血,“大哥帶你去上點藥好不好。”
“嗯。”
宗子珩單手將宗子梟托抱起來,幾個孩童拽著宗子珩的衣服:“
大哥還回來嗎,還回來陪我們玩兒呀。”
宗子珩挨個揉他們的腦袋:“太陽太大了,你們也該散了,大哥下次再陪你們玩兒。。”
宗子梟摟緊了宗子珩的脖子,暗暗露出一絲得意的笑。
“大哥,好熱呀。”他把臉貼著宗子珩的脖子,蔫蔫地小聲抱怨。
“熱你還摟我這麼緊。”宗子珩把他一隻小胳膊從汗濕的脖子上拽了下來,喘了口氣,“大哥還能摔著你啊。”
“我……”
宗子珩突然擒住宗子梟的腰,把他在半空中蕩了三圈,又大頭朝下地悠到身後,最後從腋下掏了過來。
宗子梟一邊尖叫一邊大笑,興奮得整張小臉紅撲撲的。
宗子珩笑著說:“不疼了?”
“本來也不疼,我隻是不想玩兒了。”宗子梟撒嬌道,“想吃大哥做的冰銀耳湯。”
“就你小心思多。”宗子珩抱著他回了清暉閣,路上順便考了他這幾日的功課,見他對答如流,沒有偷懶,便誇讚幾句。
“好吃,好甜。”宗子梟吸溜了一大口滑軟的銀耳,美美的舔著嘴唇。
宗子珩拿來一塊濡濕的布帕,先給宗子梟擦了擦臟汙的小臉。八歲的年紀,如粉雕玉琢,一張臉和他那被譽為天下第一美人的母親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尤其那對眼尾上鉤的狐狸眼,望著人的時候,瞳光瑩爍,仿佛欲說還休。
“慢點吃。”擦完臉,宗子珩想給他清理一下傷口。
宗子梟晃著小腿:“不用,幾天就好了。”
“至少要衝洗乾淨。”
處理完傷口,宗子梟那一碗銀耳湯都快見底了,他眨巴著眼睛:“大哥,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什麼好消息。”
“我快結丹了。”
宗子珩一怔:“真的?”
“嗯。”宗子梟驕傲地揚了揚下巴,“大哥也是十歲前結丹的,我要跟大哥一樣。”
宗子珩欣慰地拍了拍宗子梟的肩膀:“你會比大哥還早的,小九,你一定要勤勉修行,有朝一日得成大道,不叫天下人嘲笑我們宗氏後繼無人。”
“有大哥在,誰敢嘲笑我們。”宗子梟的眼底儘是崇拜,“大哥是最厲害的。”
看著宗子梟無憂無慮地天真模樣,宗子珩暗歎一聲。
“大
哥,我能再吃一碗嗎?”
“不能,你上次吃了太多冰都拉肚子了。”
“就一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