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彼安好脾氣地笑著:“你自己不去,又不讓師兄去,那你說說,你想乾什麼。”
乾死你。範無懾惡狠狠地想。
可此時也隻能想想
,在沒有找回軒轅天機符之前,他絕不能暴露身份,他甚至不敢輕易碰這個人。
他會尋回前世屬於他的力量,報他前世未完的仇,得到他前世未能得到的一切。
範無懾道:“我從未來過蜀山,帶我四處看看吧。晚上再去吃宵夜。”
“好吧。”
倆人在雲嵿四處閒逛,看看這天下第一仙門的排場,有些建築堪稱古跡,曾在與宗氏的大戰中被損毀,解彼安越看,越是擋不住那種若隱若現地熟悉感。
當他們走到八卦台時,解彼安更是沒由來地感到心在往下墜。
八卦台位於雲嵿最高處,亦是蜀山最高處。它依陡崖而建,雲環霧抱,遠遠看去,偌大的圓形平台仿佛漂浮於半空中,它是無量派祭祖、祭天,舉辦各種重要儀式的祭台,但如今最被世人銘記和談論的,是百年前,修仙界最後一位人皇宗子珩,就是在這八卦台上弑父篡位。
倆人行至此處,不僅僅範無懾被記憶淹沒,解彼安也體會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似乎是恐懼,是驚慌,總之,他意識到自己很抗拒這裡。
於是隻上了一個台階,解彼安就僵住了。
範無懾站在他背後,漆黑地瞳仁陰沉不已。
解彼安的雙腿像生了根,不願再往上走,仿佛上麵有洪水猛獸。他實在被這種感覺弄得心慌意亂,抱著一種不信邪的心態,偏是硬生生走了上去。
八卦台便是一個巨大的、黑白分明的八卦圖,那陰陽兩分的圖案似乎有某種魔力,一下子揪緊了解彼安的心,他眼前驀然恍惚起來,竟在那純粹地黑與白之間,看到了猩紅地血?!
解彼安大腦一陣劇痛,身體搖晃著倒了下去。
“大哥!”範無懾一把抱住解彼安,令他倒在自己懷中。
解彼安僅剩地一縷神智,發出疑惑地低吟:“……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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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無懾看著床上雙目緊閉,卻仍在微顫、盜汗、夢囈的解彼安,心中疑竇叢生。
解彼安為什麼會在八卦台上暈倒?他身強體健,絕不可能是突發疾病,也沒有任何中毒、中蠱的跡象,唯一可能的解釋,就是八卦台給他的衝擊過大。
對於宗子珩來說,八卦台確實是他一生刻骨銘心之地,在那裡,他
同時犯下兩樁世間極惡——殺父、弑君,自此忠孝兩失,也將大名宗氏帶向了萬劫不複。
但解彼安不該記得,他喝了孟婆湯,他忘了前世。
可今日之事又該如何解釋?
睡夢中依舊惶惶不安的解彼安,那緊皺的眉心、抖動的眼皮、灰白的嘴唇,為他平添幾分脆弱。
範無懾看了好久,終是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撫過那蒼白的臉頰,用指腹描繪他每一處五官、每一寸皮膚,麵上一層浮汗像是滾水,燙得那隻手微微顫抖。
範無懾俯下身,近距離盯著解彼安,吊梢美眸中是與其年齡、外表都不附的獸性光芒,他閉上眼睛,再睜開,仿佛極為掙紮,最後,他一把扣住解彼安的下頜,狠狠堵住了那微啟的唇瓣。
那唇濕潤、微涼,柔軟到好像無法經受任何磋磨。唇瓣相貼的瞬間,範無懾腦中一片空白,接著,像高山之水自飛流而下,像無垠草原上萬馬奔騰,像無數煙火在夜空炸響,他的身軀震顫著,幾乎不能承受這一刻洶湧的情潮。
一百年了。
被打入無間地獄的百年,他生受著無窮無儘無止境的折磨,為自己造下的萬千殺戮贖罪,幾乎沒有人能夠在無間地獄裡保住本心,可他靠著宗子珩三個字,硬挨了百年。他不會忘記這個人,不會忘記這雙唇,不會忘記這具身體,更不會忘記他們之間的愛恨交纏。
他的渴望是一個即將脫韁的龐然大物,可他終究不敢吻得太深、太用力,他細細品嘗這唇齒,以期在這個人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記,直到解彼安因呼吸不暢而無意識地掙紮,才依依不舍地放開。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範無懾輕輕觸碰著那溫涼的唇,痛苦地低喃,“你終究會是我的。”
敲門聲突然響起。
範無懾猛地彈身而起,厲聲道:“誰!”
門外的人被嚇得一頓:“呃,我是,徐茂,聽聞小白爺身體違和,特來探望。”
“不必,他隻是累了。”
“真的嗎?不需要請大夫嗎?”
“不需要。”
“那就不叨擾了。對了,還有一事,蘭公子到了,他本是讓我來知會小白爺,晚上可否一敘,沒想到弟子說小白爺欠恙……”
“誰?”範無懾警覺地問。
“哦,金陵銜月閣的蘭吹寒蘭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