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縛的東西呢?”
倆人沉默了。
行到此,他們基本上想通了,雖然不知道這陣法存在了多久,但必然是經年累月的地動,使得索鏈逐漸鬆動,今晚直接震斷了一條索鏈,陣法破了,魔物被放了出來。
漆黑之中,鐵鏈再次被碰響——就在他們頭頂,像是有什麼東西自鐵鏈上爬過。他們甚至能感覺到黑暗中,有一雙眼睛從上而下地盯著他們。
靜靜地盯著他們。
解彼安額上泌出了冷汗。
被這邪陣所縛,生前必是高階修士,死後又是怨氣滔天,執念越重,力量越強,離得這麼近,解彼安感到那怨念仿佛化作有形之無,螞蟻一般爬過他的皮膚。
範無懾道:“師兄,這東西極難對付。”這邪祟不知道會厲害成什麼樣,若要保兩個人平安,他可能會暴露身份。
解彼安當然知道,他自小跟著鐘馗收魂,這樣強烈的怨念,實在少有,他道
:“無懾,我頂著,你去找師尊。”
“我不會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範無懾斷然拒絕,“這個我不會聽你的。”
“你……”
範無懾從乾坤袋裡掏出幾張空白的黃符,以靈力寫下火符籙,飛散而去,一張一張地釘在了鐵鏈之上,將整個山洞逐漸照亮。
倆人同時抬頭,一個黑影正趴在他們上方,那東西佝僂著身體,衣衫襤褸,長長的頭發散亂地垂下,麵目一片模糊。
解彼安決定先發製人,他一躍踩上一條鐵索,彈身而起,無窮碧狠厲襲去。
範無懾也召喚出彆樣紅,從另外一麵踏壁而上,與解彼安左右夾擊。
那東西淒厲地嚎了一聲,極速撲向了解彼安,五指成爪,凶狠抓去。
解彼安用無窮碧一檔,那東西竟兩手抓住了鎮魂仗,一張慘白的、沒有眼仁的臉猛然湊近了解彼安,張嘴就要咬。
解彼安一腳踹向他腹部,後翻落回地麵,他驚恐地喊道:“無懾,小心,這邪祟敢碰魂兵器。”
北陰大帝位列鬼仙之首,他的一絲神念對魂魄有極大的震懾力,一般的邪祟,光是靠近魂兵器都受不了,這東西敢迎著魂兵器而上,實在了得。
範無懾鬼魅般出現在邪祟的後方,勾魂索如離弦箭矢,襲了出去,那邪祟速度驚人,他抓著鐵索一蕩,利落地躲過,然後落向地麵,再次撲向解彼安,解彼安一擊將他擊退。
範無懾也跳了下來,師兄弟二人將那邪祟困在中間,默契地圍攻。
那邪祟幾番閃避,躲向了一條鐵鏈之後,並在數條鐵鏈之間來回、上下穿梭。
兩人踩著鐵索,將那邪祟追得上天入地,速度卻遜了一籌。
邪祟突然抓起鬆動的那條鐵索,甩向了追來的範無懾。
“小心!”
範無懾儘管看到了鐵索,這具身體卻沒有能力做出及時的反應,他用彆樣紅堪堪一檔,還是被鐵索的力道擊中,整個人被重重拍向了地麵。
落地的瞬間,一道黑影自頭頂籠罩下來。
範無懾甩出彆樣紅,竟被那邪祟一把抓住,反將範無懾拽向了自己。
解彼安急紅了眼,以最快的速度衝了過去,卻慢了一步,那邪祟的利爪狠狠抓住了範無懾的肩頭。
“唔…
…”範無懾隻覺一陣劇痛,整條手臂都麻了,那邪祟的五指深深地刺透骨肉,湧出來的血都是黑色的。
激痛之下,範無懾腦中白光一現,似乎有什麼東西自靈識中閃過,他看著那邪祟近在咫尺的臉,從這張麵目全非的臉上,看出了幾分熟悉。
“無懾——”無窮碧狠狠擊中了邪祟的背心。
範無懾趁機抽出佩劍,一劍斬斷了邪祟的手臂。
那邪祟一聲鬼嚎,迅速躲入了黑暗中,但他的斷手還插在範無懾的肩膀上。
“無懾!”解彼安一把扶住範無懾,顫抖地手根本不敢碰他的肩膀。
範無懾顧不上自己的傷,他瞪著那邪祟,瞠目欲裂。
這東西,他可能認識,他極有可能認識!
尋常人,一二十年就足夠忘掉另一個人的麵目,何況是一百多年。轉世為人後,範無懾儘管沒有喝孟婆湯,卻幾乎想不起來任何人的臉,包括他自己的,唯獨將宗子珩的容貌刻進了靈魂深處,一眼就認了出來。
所以他不怕麵對李不語,或許之南,或任何曾經經曆過宗天子時代的人,李不語也果然忘了他們的相貌。
這個邪祟,儘管已經人不人,鬼不鬼,但這種熟悉感不會騙他,他一定認識此人,可他真的想不起來了。
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