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家
家,不要亂說。”
範無懾支頤坐在一旁,安靜欣賞著他們笑鬨的畫麵,目光也不自覺變得柔和——
過完了年,師徒三人收拾了簡單的行裝,打算動身去純陽教。
自從解彼安知道鐘馗陽壽將儘,便幾乎不讓他離開冥府,鐘馗著實是憋壞了,沒出十五就要走。
純陽教坐落於荊州,離得並不遠,禦劍當日就抵達了。
自從百年前,五蘊門被宗子梟摧毀,純陽教便成了楚地最大的門派,更在一眾劍修門派中一枝獨秀,多年來地位不可撼動。
純陽教的記名弟子數量甚至比無量派還多,但流失非常嚴重,大多數在十五歲成年之際就會離開,就是因為他們的功法要求苛刻,民間戲稱“斷子絕孫”功。
即便如此,還是有無數人家願意把兒子送入純陽教,因為哪怕隻是修上幾年,也能有一副比普通人強健許多的好身體。而純陽教不論資質,來者不拒,去留隨意,十分有道門之風範。
這元陽功法也確實了得,但凡修到高階的,隻要不出意外,都可以容顏不老,長命百歲。
此次來到純陽教總教,照聞長老親自相迎,隨行的還有他的兩個徒弟。
幾人都是高大健美,儀表堂堂,外人光看這體魄,就能判斷出他們的元陽功法必是修到了高階。
寒暄兩句,鐘馗單刀直入地問道:“照聞,無量派可有派人來調查?”
“不曾。”
“難道雲嵿一彆,無量派都沒有來問過?”
“確實沒有。”
鐘馗冷哼一聲:“野鬼是在他們的地盤上發現的,他們竟然不聞不問。”
“或許仙尊忙於調查師侄之死,還無暇顧及此事吧。”照聞說話十分謹慎。
“查了這麼久,也沒查到凶手,恐怕是玄了。”鐘馗沉思道,“凶手要麼是有備而來,後路都安排妥當,不留一絲痕跡,甚至可能有內鬼相助,要麼就是臨時起意,讓人一時查不到動機。總之,最不可能的就是專為竊丹而來。”
“可惜了。”照聞歎道,“香渠真人白發人送黑發人,聽說大病一場啊。”
“無量派找不到殺害孟克非的凶手,但我們仍有機會找到殺害你師叔的凶手。”
照聞忙道:“天師,事情還未水
落石出,那人未必是我師叔。”
鐘馗努努嘴:“等你師父出來不就知道了。”
另一名長老道:“天師,我們萬般不願意驚擾掌門,幾次推諉此事,還望天師莫怪。但是,思來想去,那位師叔與我們師尊感情深厚,我們也擔心,萬一他真是我們師叔,師尊出關後會怪罪我們。所以才將您請到純陽教,我們一起請掌門出關。”
鐘馗哈哈笑道:“你們就是怕挨罵,所以找我來頂著嘛。”
幾個長老麵麵相覷,都有些尷尬。
“沒事沒事,是我要求的,被怪罪我也受著,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吧。”
照聞道:“不急。再過幾天就是正月十五,月圓之夜是陰盛陽衰之時,那一天修元陽功法的人需要閉息調理,這時候請師尊出關,對他的驚擾是最小的。”
“也好。”
“這幾天,天師與無常二仙不如就在附近逛逛,我楚地盛產美味佳釀,天師會喜歡的。”
“哈哈,喜歡喜歡。”鐘馗摩拳擦掌地想品鑒一下楚地的美酒。
純陽教的弟子帶他們去了客房,解彼安整理起自己的衣物:“我也是第一次來楚地,聽說這兒吃的比咱們蜀地還辣。”
“嗯。”範無懾有些心不在焉。
“無懾,你怎麼從到了這兒就不說話,怎麼了?”
“沒什麼。”範無懾隻是想起了太多事,有關純陽教的,有關宗子珩和宗子梟的。
上輩子,他第一次出宮就途徑楚地,在這裡,他第一次見到邪祟,第一次聽說竊丹,第一次碰到暗殺,大哥第一次為救他而受傷,那時候養傷的地方,正是在純陽教的分部。
後來發生了那麼多事,他看在當初許之南悉心照料過宗子珩的份兒上,放了純陽教一條生路。
如今故地重遊,心中自是百轉千腸。
“外界都說純陽教人古板嚴肅,規矩頗多,常常拒人於千裡之外,我看倒也還好。”
“因為有師尊在。”
“哈哈,也是。”解彼安聳了聳肩,“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都忌憚師尊,師尊雖然厲害,但又不是仗勢欺人之人。”
“倒也是好事。”範無懾腦子裡亂糟糟的,他剛投胎轉世時,前世的人和事其實忘了許多,但隨著年歲增長,尤其是與這個人重逢以來,又不斷重遊故地,越來越多的事情被想了起來,甚至畫麵愈發清晰,仿若昨日。
“嗯,隻希望師尊在外麵維持點體麵,不要喝到不省人事,自己壞了自己的威風。”解彼安說完,被自己的想象逗樂了,他疊好衣服,“無懾,天色還早,咱們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