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雁城後,許之南先召來了盯梢的純陽教弟子,得知陳星永在昨日深夜見了一個男人,那人黑衣蒙麵,連佩劍也做了遮擋,無從判斷其來頭。男人出城時,一名弟子試圖跟蹤他,卻很快就跟丟了。
聽到這裡,程衍之嚴厲地責備道:“誰準你們擅自行動的?”
那弟子囁喏道:“我想那人的身份肯定不一般,所以……”
“若真是不一般的人,很可能已經發現你了,我走之前特意叮囑不可以打草驚蛇,你都聽哪兒去了!”
“程師兄,我錯了。”
許之南皺眉道:“算了,既然陳星永還沒離開,那麼很可能我們還沒被發現。”
宗子珩道:“若那人就是陳星永在等的人,那他極有可能就是獅盟的買主,可惜讓他跑了。”
“隻要活捉陳星永,我們就能把所有幕後之人都揪出來。”
“但陳星永見完了自己要見的人,隨時會離開,我們恐怕等不及蒼羽門的人了。”
許之南問道:“飛翎使還要多久才能到?”
“也就這一兩天。”
“繼續盯著陳星永,等她們到了就馬上行動。”
“是。”
“衍之。”許之南道,“日落之後,你帶人出城,悄悄去打探一下那個黑衣人的蹤跡,他遮得越嚴實,說明他越有身份。這一代並不富庶,修士也不多見,問問周圍城鎮的百姓,在白天有沒有見過什麼修士或富貴之人。”
“是,大師兄。”
程衍之走後,宗子梟問出了一個疑問:“大哥,獅盟為什麼要來這個地方?這附近沒什麼叫得上號的仙門,又窮,就算是為了避人耳目,難道不是大隱隱於市更安全嗎。”
“你說的有道理,不過,既然是要見人,那地方也許是黑衣人定的。”
“大哥,那個黑衣人,會不會跟我們當年被襲擊也有關係?”
“也許。”宗子珩眸中覆了一層寒霜,“所以陳星永必須抓活的。”——
他們暫時在一個小客棧落腳,等待蒼羽門飛翎使祁夢笙趕到,一起捉拿陳星永。
陳星永從前在蒼羽門時,並不起眼,天資、修為都不上不下,若是正麵迎戰,根本不需
要如此大的陣仗來對付他,但公輸矩這個法寶實在太厲害,最不濟也能助他逃出生天。
一個修為普通的人,借助法寶就能獲得這麼可怕的力量,難怪那麼多修士,為了法寶可以爭的頭破血流,比如陳星永,欺師滅祖,心狠手辣,奪走公輸矩後,靠著吃人丹,也晉升高階修士之列,大名宗氏對他發出通緝,純陽教、蒼羽門、華英派一直在追捕他,可至今三年了,他還逍遙法外。
“大哥,要是抓到了陳星永,我想要公輸矩。”宗子梟坦坦蕩蕩地說道,好像那法寶合該屬於他,而他根本不需要掩飾自己的**。
宗子珩的手一頓。
他叫了店小二,抬上來一桶熱水,此時正在給宗子梟洗頭。
“給大哥也行,反正我們不分彼此。”宗子梟坐在浴桶中,掬起水潑了一下臉,“大哥,皂角一直在往下淌,你洗快點啊。”
“那法寶豈是你說要就能要的,它本來屬於蒼羽門。”
“它才不屬於蒼羽門,先輩留下來的寶貝,屬於有本事得到它的人。”宗子梟認真地看著宗子珩,“大哥,你不想要公輸矩嗎?”
“那樣的法寶誰不想要呢,但是這件事沒那麼簡單,難道抓到了陳星永,我們還要為誰得到法寶再內鬥嗎。”宗子珩抓揉著宗子梟的頭發,“不要異想天開了,我們的目的不是法寶。”
“你的目的不是法寶,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的目的。”宗子梟轉過身來麵衝著宗子珩,“許之南乾嘛這麼積極,這件事,我們和華英派是為了報仇和查明真相,蒼羽門是為了清理門戶和奪回法寶,那純陽教呢?這事兒跟純陽教有什麼關係啊,無利不起早。”
“……”
“誰抓到陳星永,誰就得到公輸矩。”宗子梟露出一個壞笑,“大哥,我們拿到了公輸矩,他們真敢跟我們搶嗎,敢跟大名宗氏作對嗎?”
宗子珩有些心驚,這個他一手帶大的弟弟,為什麼性格跟自己完全不像?但轉念一想,他的人生習慣了退讓,退讓才能自保,而宗子梟的一生習慣了進取,因為每每進取都有所獲。他暗自喟歎一聲,說不上心裡什麼滋味。
“大哥?”宗子梟不解道,“我說的不對嗎,那法寶上又
沒刻誰的名字,能者得之,這是修仙界的規矩。”
宗子珩拿葫蘆瓢窯了一瓢水,從宗子梟頭頂澆了下去。
“啊……眼睛。”宗子梟揉著進了皂角的眼睛,半天沒睜開。
“小九,你不能見什麼就要什麼,這人間不會總如你所願。”宗子珩溫言道,“公輸矩是陳星永殺了自己的師父奪走的,奪回來後,還應該歸還蒼羽門,這是道義。”
宗子梟睜開了眼睛,黑黢黢地瞳仁一眨不眨地看著宗子珩。
“至於許大哥,我認為他沒有彆的目的,隻是想要除掉陳星永這個禍害,這是每個修道之人本就該有的俠肝義膽,你這樣想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宗子梟臉上閃過怒意,但又馬上被難過取代:“大哥,你彆這樣說我,你跟許之南才見過兩麵,你憑什麼就這麼相信他。”
宗子珩也意識到自己的話重了,他抹掉宗子梟臉上的泡沫:“大哥的意思是,不要總把人往壞裡想。”
宗子梟不服氣道:“憑本事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何來好壞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