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1 / 2)

無常劫 水千丞 12375 字 8個月前

倆人在地宮中尋了很久,一籌莫展之時,終於聽到前方傳來了些響動,似乎是有人在呼救。

他們循著聲音跑了過去,在一處石室裡找到一個受傷的人,是個純陽教弟子,淡金色的修士服上遍布血汙。

華愉心矮身去扶他:“這位大哥,你傷到哪裡了?”

宗子珩見這人身上全是血,恐怕凶多吉少,他從乾坤袋裡摸出一隻凝血丹,傾身過去想要用靈力探查對方的傷情。

可剛剛湊近,他敏銳的嗅覺就在那片血腥味的掩蓋下捕捉到了一絲微弱的香。

他一驚,猛然抬頭,正撞上一雙惡狠狠的眼睛,猶如一頭饑餓的野獸盯著近在咫尺的獵物。他一把推開了華愉心,人也向後退去。

腰腹一陣劇痛,宗子珩低頭一看,一把銀晃晃的匕首,已經沒入身體大半,鮮血頓時染紅了他的白衣。

“大殿下!”華愉心一把扶住宗子珩搖晃的身體,驚恐地看著他的傷。

宗子珩把剛拿出來的凝血丹直接送進了自己嘴裡,他抓住匕首,咬緊了下唇,猛地拔了出來。

噗嗤一聲,血花飛濺。

華愉心眼淚盈眶,她一把抽出了劍,悲憤交加,衝那偷襲者怒喊道:“你找死!”

宗子珩卻一把拉住她,忍著劇痛,啞聲道:“不要。”

那偷襲者輕鬆地從地上跳了起來,看來根本沒有受傷。

華愉心厲聲道:“你敢偷襲大殿下,你置許真人於何地,是誰指使你!”

偷襲者冷冷一笑:“你們可以自己去問大師兄,如果能活著見到他的話。”

“不必。”宗子珩瞪著偷襲者,目光銳鋒如刃,“這件事跟許真人毫無關係,對吧,閆樞。”

此言一出,不禁華愉心駭住了,就連偷襲者也是一愣。

那偷襲者年輕英俊,身材高大,十分附和純陽教弟子的外形,再怎麼樣,也不會有人把他和年過半百的閆樞搞混。

“大、大殿下,你在說什麼?”華愉心不解地看著宗子珩。

偷襲者露出一個嗜血地笑:“我以為你就是個少不更事的蠢貨,看來是低估你了,你是怎麼發現的?”

“你猜猜自己是哪裡露出了馬腳。”

宗子珩需要更多時間,用凝血丹和靈力讓自己的傷口快些止血。

但這一招被拆穿了,偷襲者手中多了一把劍:“想拖延時間嗎?沒關係,隻要你們死了,這依然是個秘密。”

華愉心看著那把劍:“你、你真的是閆樞。”

利劍出鞘,閆樞用劍鋒指著宗子珩,“再給你一次開口的機會,怎麼發現的。”

宗子珩沉聲道:“昨夜,我在白露閣。”

“哈哈哈。”閆樞大笑道,“真是百密一疏。”

“你和楚妃娘娘……”宗子珩露出厭惡的神情,“無恥至極。”

華愉心瞪圓了一雙杏目。

這句話瞬間惹惱了閆樞,他目露凶光:“我們無恥?那奪人所愛、強占女子的狗賊豈不更無恥?!”

宗子珩腦子一轉,似乎明白了什麼:“難道你是……”

“沒錯,我是楚盈若的未婚夫,我們青梅竹馬,兩情相悅,可宗明赫那個狗賊在蛟龍會上一眼看中她,他不但搶走我未過門的妻子。”他眸中迸射出濃烈地恨,“還指使閆樞那個老畜生害死我全家。”

宗子珩渾身一震。這個人,說他父君……

華愉心尷尬地看了宗子珩一眼,試圖岔開話題:“你和閆樞、你們,你是用吳生筆偽裝成閆樞的?”

怪不得閆樞在人前總是木著臉,鮮有表情,用吳生筆畫出來的臉,當然不像純陽教縮骨功那樣可以隨意調動骨骼肌肉。

“你們這一輩,什麼都不知道了。”假“閆樞”緊緊握著劍,英俊的五官因仇恨而扭曲,“十幾年了,他們抹殺了當年的事,抹殺了我,如今人們提起楚盈若,也不過隱約記得,這天下第一美人被宗明赫納入後宮前,似乎有過婚約。可還有人記得,我陸兆風是閆樞的親、傳、弟、子。”

宗子珩臉色慘白,顯然不僅僅是因為失血。他小時候就聽說過宮裡的流言,說楚盈若曾經有婚約,是被帝君橫刀奪愛,可那畢竟是九州最有權勢的人皇,想要區區一個女子,誰會在意呢。

“閆樞為了榮華富貴,甘當宗明赫的走狗,欲除掉我,還好我大難不死,竟意外得到了吳生筆。那畜生怕我家人查出真相,將我陸家三十七口滅門,還反誣陷我爹是竊丹賊!”

宗子

珩突然想起當年在古陀鎮時,黃弘黃武與他提過的一起跟竊丹有關的滅門案:“難道你是……兗州陸氏的後人?”

陸兆風瞪著血紅的眼睛說:“閆樞和我爹多年摯友,我爹還在他最難的時候接濟過他。我陸氏隻是個小門派,我爹為了我的前途,將我送去五蘊門拜他為師,指望他真如自己所言,待我如己出,哪裡知道他是個恩將仇報的畜生!”

華愉心罵道:“你也是畜生,你們都是畜生,閆樞害了你,你就去害彆人,你跟他有什麼區彆!”

“哈哈哈哈。”陸兆風狂笑不止,一張臉病態地扭曲,“對,對,可那又如何呢,我得到了力量,我報了仇,我讓宗明赫給我養兒子,哈哈哈哈哈——”

“你胡說!”宗子珩瞠目欲裂,好像被當場拆穿了不可告人的秘密,恨不能縫住陸兆風的嘴,“你瘋了,你胡說,你敢汙蔑我父君,你敢汙蔑我弟弟!”他的傷口疼得好像一把刀子正在攪他的肉,饒是如此,也比不上陸兆風字字穿心。

“我有沒有胡說,對你們來說不重要了。”陸兆風一步步逼近,“原本我還想留著這個小姑娘,把你的死嫁禍給許之南,但現在你們都、要、死。”

宗子珩將君蘭橫在胸前,將華愉心擋在身後:“你想取我的丹,敢不敢堂堂正正的來,偷襲一個後輩,小人!”

“我可沒空跟你糾纏,我隻要你的丹,任何阻攔我的人,都隻有死路一條。”陸兆風痛快地道,“你們想知道閆樞的下場嗎?我不禁當著他的麵,吃了他的丹,還一片片活剮了他,我剝下他的臉皮,照著一遍一遍地畫,直到惟妙惟肖,我就變成了他。你知道我裝作他,為你偉大的父君,乾了多少喪儘天良的事嗎?”

“住口!”宗子珩嘶吼一聲,利劍襲向陸兆風,直取心口。

他害怕從這個人口中聽到更多剜心的話,他不相信,他不相信他父君和竊丹賊沆瀣一氣,他不相信他最疼愛的弟弟,和自己毫無血緣,還是這個畜生的兒子!

華愉心也持劍攻了上去,倆人左右夾擊,招招是殺招。

但陸兆風修為高深,劍法卓越,宗子珩又受了傷,他們的攻勢一時完全被壓製了。

陸兆風為

了速戰速決,毫無身為劍客的榮耀,幾次故意殺向華愉心,逼得宗子珩放棄進攻,去保護華愉心。在這樣的打鬥中,他的血更加止不住了。

華愉心恨得咬牙切齒,她手中藍光一閃,出現一串手環,那手環上掛著七個小小的鈴鐺,她搖動手腕,鈴鐺發出一陣脆亮的聲響,在靈力的加持下向陸兆風襲去。

隻見陸兆風臉色一變,狠狠拍了一下腦袋,閃身躲避。

宗子珩哪會放過這時機,堵在他的退路上,周身靈壓肆虐,劍招狠辣地祭出,對陸兆風緊追不放。宗玄劍法本就是這種窮追猛打、咄咄逼人的路數,力求速戰速決,相比這種剛猛的打法,宗子珩其實更喜歡無量派那樣傳統的、儒雅的劍術。但對付陸兆風,宗子珩恨不得馬上把他千刀萬剮。

華愉心見她的法寶碎風鈴湊效了,便追著陸兆風搖鈴,而宗子珩劍舞遊龍,與陸兆風暫時打了個旗鼓相當,戰況終於扭轉。

陸兆風被那碎風鈴晃得頭暈眼脹,兩廂夾擊下,終於顯出頹勢。

但華愉心也很吃力,碎風鈴由貔貅的牙齒製成,對付邪祟最有效,是她爹給她防身的,為了不傷到自己人,她要釋放大量靈力控製鈴聲的方向。

宗子珩的血淌了一地,速度在逐漸變慢,華愉心也顯出疲態。

倆人過了百餘招,各有損傷,宗子珩拚著一口氣,看似越戰越猛,實際已快要撐不住,這力量倒像是回光返照,燒得越猛烈,熄滅得越快。

陸兆風察覺後,便故意拖延起時間,他嘲諷道:“我原本想給你個痛快,看在你把我兒子照顧得很好的份兒上。”

“閉上你的狗嘴!”宗子珩目眥儘裂,額上青筋暴突,恨不能吃了陸兆風。

陸兆風獰笑道:“你可知道你崇敬的父君,吃過多少人丹?”

宗子珩渾身大震,一個失神,竟被陸兆風的劍風所傷。

“大殿下!”華愉心焦心道,“你不要聽他胡說八道,他在激你!”

“嗬嗬。”陸兆風殘忍地看著華愉心,“你不是想知道,你小師叔的丹,進了誰的肚子嗎。”

華愉心的身體一抖。

“不錯,正是那高高在上的寧華帝君。”

“畜生!”宗子珩再次撲了上去,陸兆風

利落地接下他的劍,兵刃相交之聲響徹整個石室,伴隨著的,是陸兆風不肯停歇的、流著毒液的字字句句。

“還有你許大哥的師弟,那可是枚好丹啊。”陸兆風笑道,“寧華帝君憑白有了元陽功法,修為更上一層樓。他一心想要振興大名宗氏,沒有天生的好根骨,隻能靠後天增補了。”

宗子珩怒意攻心,他拚命告誡自己冷靜,不要相信這些汙蔑,不要上了敵人的當,可他身為人子,又豈能無動於衷,萬一,萬一有萬一,他該如何自處?!

華愉心幾乎要哭出來:“我不信,我不信!”她厲喝一聲,再次搖晃碎風鈴,直追著陸兆風而去。

石室的麵積不大,陸兆風想要閃躲,也沒有太多餘地,他被那鈴聲吵得仿佛腦袋都要裂開了,激怒之下,他拿出了趕山鞭。

“愉心,退回來!”宗子珩任靈力瘋狂釋出,君蘭劍在手中挽了一個銀閃閃的劍花,起式——宗玄劍法第七重天。

陸兆風手持長鞭,凶狠道:“不僅如此,宗子珩,你好好聽清楚了,這世上最想要你的丹的,正是你的親生父親!”

宗子珩隻覺渾身血液逆流,喉頭一甜,直接吐出一口血,是靠著君蘭劍的支撐,他才沒有在敵人麵前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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