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有無數箭矢和冰係法術追了過來,冰宮內十分地大,他們且打且退,東躲西藏,很快就迷了路,不得已躲進了一個房間的床底下。
門外不時有腳步聲急匆匆跑過。
“無懾,我好擔心師尊和蘭大哥。”解彼安悄聲說。
“你不擔心我們嗎。”範無懾挨著解彼安的肩膀,目光有些放空。他想起小時候和兄弟姐妹們捉迷藏,他知道大哥知道自己喜歡躲床底下,他就是希望大哥早點找到他,然後跟他一起藏在這裡
說悄悄話。
一方小天地,隻有彼此。範無懾知道現在不是時候,但他還是想入非非。
“也擔心。”解彼安歎道,“如果青鋒劍可以打開泰山結界,那麼無窮碧和彆樣紅應該也可以。”
範無懾頓了頓:“你說你有一世可能做過皇帝,也許你的三生三世,就記錄在金篋玉策上。”
解彼安愣了愣:“我倒是忘了,有這個可能。”
“那你想看嗎?”
“……”
“不想看?害怕?”
“‘害怕’又從何說起,我隻是……就像我之前說的,我認為人不該沉湎於過去。”解彼安想到八卦台上的幻象,想到他做的過於前世的夢,儘管不想承認,其實他確實有些害怕,他害怕在金篋玉策上看到一個讓他無法釋懷的故事,他害怕看到自己和一個男子的愛恨情仇,他害怕他看了,就會用前世的枷鎖束縛今生。他好奇,但他要壓製這份好奇,因為他不想徒增煩惱。
隻是,他也擔心他還會不停地夢到前世種種,他擔心那是輪回轉世也不能消解的執念在逼迫他去正視什麼。
範無懾沉吟片刻:“若你不想知道,那就彆想了。”
“嗯。不過,祁夢笙為何要找人皇轉世?做過皇帝的人多得是,她指的,是宗子珩吧?”
“必然是。”
“就算他們之間有恩怨,宗子珩都已經死了百年了,什麼仇恨,連人轉世重生都不放過?”解彼安搖搖頭,“執念太深,害人害己啊。”
範無懾心想,祁夢笙要找宗子珩,多半是為了他的帝王命格。古往今來,做過皇帝的雖然多,但天人曆劫轉世,帶有帝王命格的卻很少,有的短命崩殂,有的被奪權篡位,大多是有帝王運而無帝王命,而帝王命格的人中,又有不少是凡人,一生都不會結丹。像宗子珩那樣同時兼具帝王命格和絕頂天資的金丹,能練就世上最厲害的仙丹靈藥——絕品人皇,祁夢笙想徹底褪去病弱衰老的軀殼,用冰靈重塑肉身,隻有絕品人皇能幫她。若真讓她得逞,她的威脅不亞於百年前的自己。
範無懾眼前浮現了宗子珩倒在血泊中的畫麵,正是絕品人皇,將他逼到了絕路。
懷中人逐漸失溫的身體,渙散的瞳仁,還有那
將整個人間塗抹得猩紅的血,一百年了,仍曆曆在目。
他滔天的恨意和無窮的力量,都不能攥緊懷中正在流瀉的生命,都不能阻止他最愛的人毅然決然離開自己。
他在大哥的臉上看到了久違的溫柔笑容,卻說出最殘忍的遺言:“小九,來生來世,永生永世,我們都不要再相見。”
愛也好,恨也罷,世間再無宗子珩。
世間豈能沒有宗子珩?!
於是他撕裂了酆都結界,妄圖逆天改命。他要親口告訴大哥:“我不要你的丹,我隻要你。”
最後他一敗塗地,被打入無間地獄。
地獄百年,猶不及相思苦。
範無懾陷入沉痛中無法自拔,幾乎忽略了外界。
“師弟,師弟你怎麼了?”解彼安焦急地輕聲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