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他為突破宗玄劍第九重天,費儘心思搜羅天材地寶,但凡他看上的寶貝,任何人或門派都要雙手奉上,饒是如此,要達到大圓滿依然是難如登天。
四百多年前,創派的宗氏先祖尚能突破第九重天,雖然沒能活著飛升,但死後也羽化登仙,那是距今為止,修仙界最後一位成仙的地祇。正如祁夢笙所說,自絕地天通,人間再也得不到九天的靈氣,百萬年來,就是坐吃山空,如今已經十分稀薄,哪怕一個修士天資高絕,勤勉修行一輩子,甚至都不能屍解飛升。修仙修仙,其實人已經修不成仙了。
那個時候,有人告訴他,有一仙丹靈藥,能助自己突破第九重天,飛升成仙對他的誘惑不大,但是,達到大圓滿,意味著他能夠完全發揮出軒轅天機符和江山社稷圖的真正威力。這兩樣神寶,在當時就已經助他一統九州,徹底掌控它們,意味著他可以真正地上天入地。下,可撕裂酆都結界,引無窮儘的陰兵為自己所用,上,可鑿開天幕,挑戰九天諸神。到那時,碧落黃泉的靈氣任他索取,他還在乎成不成仙?
百年無間地獄的折磨,讓他清醒了。可在當時,他被天機符的陰氣侵蝕了心智,滋長了心魔,無限膨脹的野心和**讓他變得暴戾而瘋狂,想要吞天噬地,鑄就永世霸業,想要和宗子珩長生不老,在人間做神仙。
可那一味仙丹靈藥,偏偏是擁有帝王命格的人的金丹,偏偏是宗子珩的丹,隻此一枚,獨一無二。
他躊躇了。他知道宗子珩性格剛烈,若真的取了這枚丹,他的大哥會恨他至死。
卻不想宗子珩怎麼知道了這件事,在他猶豫未決時,就絕望棄他而去。
那是他一生最悔恨的事,也將他徹底推入了絕望的深淵。百年無間地獄,他每分每秒都在承受極致的痛苦,他沒有在那樣的折磨下喪失心智,全憑名為“宗子珩”的信念。他以為他最恨陸兆風,他以為他最恨宗子珩,其
實他最恨他自己,他恨自己逼死了他最愛的人。
可是,如果,如果不是因為他,或者不僅僅是因為他,與祁夢笙也有關,那麼,至少他還有一個可以複仇的對象。
既然他已經決定,重活一世,不把與宗子珩的恩怨帶到解彼安身上,就該有彆人來承受他淤積百年的仇恨,李不語該死,但尚不夠分量。所以,祁夢笙。
範無懾在心中默念祁夢笙三個字,恨意滔天。
解彼安思索道:“世人皆知,當年空華帝君就是在許之南和祁夢笙的鼎力支持下,才能扛住無量派的壓力,在殺父弑君後坐上人皇寶座的,如果祁夢笙當時就覬覦空華帝君的金丹,而她和被空華帝君引為心腹摯友的許之南又有過一段情,這其中不知道有多少陰謀陽謀啊。”
“不僅如此,當年宗子珩被宗子梟控製,實際已是傀儡皇帝,宗子梟到處搜刮仙丹法寶,想要突破宗玄劍第九重天,難道就沒人告訴他,宗子珩的金丹就是人間最厲害的仙藥嗎。”
解彼安恍然大悟:“史書上說,人皇自戕是因為不堪淩辱折磨,恐怕事實是,他怕自己被挖丹。”
範無懾雙手揪緊了被子,雙瞳充血。
鐘馗麵色沉凝:“看來必然是如此了。絕品人皇這個秘密,知道的人極少,但宗子梟身邊不缺能人異士,他一定知道。”他看向雲想衣和花想容,“你們到底知道多少。”
二女抿唇不語。
“你們知道那個程衍之的身體裡是許之南的魂魄,對吧?但你們不想讓許之南活下去,為什麼,因為他負過祁夢笙?還是你們覺得,他會成為祁夢笙登頂路上的阻礙。”
雲想衣冷冷道:“這都是天師的臆想猜測,我已經說了,我們並不知道那人是誰。”
鐘馗冷笑:“把他叫醒問問不就知道了,彼安,把那東西放出來。”
解彼安用公輸矩將冰棺恢複了原本的大小,它一下子占據了大半的客房,刺骨的寒意再次入侵這個剛剛被炭火溫暖起來的地方。
花想容道:“彆白費力氣了,上麵有師尊的咒印。”
鐘馗用手抵住冰棺,注入靈力,冰棺立刻閃現一片密密麻麻的符咒,鐘馗像被燙到一般縮回了手。
鐘馗看著冰棺,
沉思起來。
祁夢笙的修為與他難分伯仲,甚至可能在他之上,他沒有把握在不破壞冰棺的情況下解開咒印,強行解印,可能會把七星續命燈給毀了,那裡麵的人自然活不成了。
花想容發出一聲嘲諷的嗤笑。
“收起來吧。”鐘馗猶豫再三,不敢冒險。
解彼安明白鐘馗的顧慮,隻好收了回來。
這時,空中突然傳來一聲清鳴,像一隻響箭劃過長空。
“什麼聲音?”
“有人硬闖風麟州結界。”雲想衣說。
鐘馗道:“李不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