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宗子梟以宗天子的名義設宴款待許之南和李不語,還召來幾個小門派的掌門,這些人,都是聽話的第一時間交了歲供的。
他們割了肉,心裡滴血,還要在宴席上強顏歡笑,對宗子梟畢恭畢敬,更甚的,他們中的一些人,要留在無極宮,或將自己的長老、親信送到無極宮為宗子梟煉丹。
這一場酒宴,除了宗子梟,所有人都是芒刺在背,尤其是高居主位上的空華帝君。
宴席上,宗子珩見到了那個神算黃道子。
此人鬢發摻灰,瘦骨嶙峋,一雙眼睛白仁過多,黑瞳顯得格外尖銳,看人的時候又深又利,實在是一副不討喜的麵相,哪怕此時峨冠博帶,也掩不住他一身的市井氣。
席間,宗子珩發現黃道子數次看向自己,好像在琢磨什麼,若不是宗子梟要留,他早已經把人逐出大名。
宗子珩飲儘杯中酒,起身離席。
蔡成毅跟在身後,見他腳步有些虛浮,便想要去扶他。
宗子珩擺擺手:“本座一個人靜靜。”
“帝君彆著涼了。”蔡成毅給宗子珩披上披風,才默默退下。
宗子珩站在中庭花園裡,抬頭望著天上的孤星殘月,心中無限寂寥。
背後傳來一陣謹慎的腳步聲。
宗子珩微微偏頭,見到來人,眼神愈冷。
“草民拜見帝君。”黃道子將身體幾乎躬成對角。
“你是何人。”
“草民是個算卦的,江湖人稱黃道子。尊上不棄草民粗陋,讓草民留在宮中,為帝君和尊上效犬馬之勞。”
“誰準你跟著我。”宗子珩轉過身來,目光淩厲地瞪著黃道子。
黃道子討好地笑著:“帝君恕罪,草民不敢,草民在找茅廁,走錯了,走錯了,帝君恕罪。”說完倒退著往後走。
“慢著。”
黃道子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腳步也停下了。
宗子珩眯起眼睛:“你是不是有話想對我說。”
黃道子笑了笑:“帝君可有話吩咐草民?”
“……滾吧。”
黃道子又鞠了個躬:“帝君如今深陷愁苦,自認為不得解脫,其實帝君擁有帝王命格,乃是天人轉世,這都是必經的劫數
,最終,一定會遇難呈祥的。”
這種話坊間的算命先生也常說,用來哄慰悲苦眾生,拿這話糊弄人皇,未免不敬。
宗子珩對黃道子的厭惡更甚:“你怎麼知道本座是帝王命格。”
“草民用洛水玉甲算出來的。”黃道子還是賠著笑,“帝君出生時便算出來了。”
“誰知道你是不是個江湖騙子。”宗子珩咬牙道,“你用這話術愚弄先帝,愚弄本座的母妃,你該不該死?”
黃道子不慌不忙道:“草民豈敢愚弄先帝和沈妃娘娘,草民所言,俱是實話,帝君確有帝王命格。”
“本座的皇位怎麼來的,天下人皆知。”宗子珩一步步逼近了黃道子,聲音中隱含殺氣,“這就是帝王命格?”
“能做帝王的,未必都有帝王命格,但有帝王命格的,必然能做帝王。”黃道子恭敬地說,“帝君的皇位就是命中注定。”
“如今本座身不由己,皇位名存實亡,有這樣的帝王命格嗎,這也是命中注定嗎!”
“帝王亦非無堅不摧。”
“那這帝王命格又有何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