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彼安也不疑有他,隻是至今仍心有餘悸:“得虧了那爆炸,不然我們恐怕難以逃脫,蘭大哥說雲中君有意放水,不想讓我們落到飛翎使手裡,可傷他那一下看著絲毫沒留情。”
“雲中君這個人說話不可儘信,包括他給我們青鋒劍這件事,也不過是在利用我們鏟除祁夢笙和飛翎使,總之要小心他。”
“當然。”解彼安疑惑道,“但是,那城牆到底是誰炸的?那麼大的爆炸,至少也要幾十顆雷火石吧。”
“應該是仙盟在赤帝城內的內應。這城裡幾十萬人,還有大量的關內來的旅人。”
“或許吧。”解彼安點點頭,“仙盟明令禁止雷火石在沒有報備的情況下流入中原,但在關外早已泛濫,據說很多獵戶甚至用它炸獵物。”
“先彆想這個了。”範無懾將他草草處理的傷口重新上藥包紮了一番,“你也該休息一下了。”
解彼安笑道:“我等著吃飯呢。”
範無懾將解彼安摟進懷裡,借著昏暗的油燈看著他臉上一層薄薄的絨毛,忍不住低頭親吻:“不想再看你受傷了。”
“小傷而已,你彆緊張。”解彼安握住他的手,柔聲道,“這一趟至少奪回了青鋒劍,一切都值得。”
範無懾用麵頰蹭了蹭解彼安的:“等我變得更強了,強到世上再無人能與我對抗,我一定將你保護得好好的,沒有人可以傷你一根汗毛。”
解彼安笑著說:“真的嗎,那師兄可等著你變成一代仙尊。”
“仙尊算什麼。”範無懾悶聲道,“我要做最強的。”我要拿回屬於我宗子梟的一切。
解彼安嗤嗤直笑。
“你笑什麼。”範無懾小聲道,“再笑就咬你了。”
“笑你有時候像大人,有時候像孩子。”
“我像孩子?”範無懾輕哼一聲,“隔壁還睡著你孫子呢。”
解彼安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哦,不對,重孫子。”
解彼安哭笑不得:“彆亂說。”
“怎麼亂說了。蘭吹寒是蘭仲名的孫子,不就是宗子珩的重孫子嗎。他要是知道了,哪裡還受得起你一句‘大哥’,該磕頭叫太爺差不多。”範無懾恨恨地想,還要叫他一聲九太爺。
“你可千
萬不許到蘭大哥麵前胡說八道啊。”
“這是事實,怎麼叫胡說八道。”
解彼安低著頭,沉默了。
範無懾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兒:“師兄,我說笑罷了,不會告訴他的。”
“無懾,我有時候,不是,好多次,有種感覺,好像……”解彼安輕歎一聲,“你在把我當做空華帝君。”
範無懾一怔,儘管心虛,也本能地立刻否認:“怎麼會呢,我、我沒有把你當做空華帝君。”
“你明知道我在阻止空華帝君的記憶腐蝕我的,為何還要拿這事作笑談。”
“我不是故意的。”範無懾緊緊抱著解彼安,“師兄,你彆生氣,我沒有那個意思,我沒有把你當做宗子珩。”
解彼安無奈道:“我沒有生你的氣,我知道你隻是無心,隻是以後不要再這樣了,空華帝君是空華帝君,我是我,轉世為人,我就是另外一個人了,我不想擔負前世的恩怨情仇。”時至今日,他都避免叫出“宗子珩”這個名字,隻說空華帝君,好像這樣就能儘量疏遠兩個人的距離,那是因為在他的魂靈深處,宗子珩在不斷地向他欺近,這令他恐懼萬分。
“我不會了。”範無懾將臉埋進解彼安的肩窩,“再也不會了。”
他知道無論他做什麼,哪怕從阿鼻地獄爬回了人間,哪怕再次得到了前世的力量,完完整整的大哥都再也回不來了,他珍惜他懷中的人,珍惜此時的相悅相許,他還要遏止心中的魔——那想要不顧一切將解彼安變回大哥的執念。
解彼安拍了拍範無懾的手:“好了,師兄沒有生氣。”
範無懾纏著他親昵了一會兒,飯菜也做好了,倆人飽食一頓,又商量起如何逃出赤帝城。
天邊翻白的那一刻,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隆隆巨響,仿佛在開山裂石,洪聲直抵天際,大地也為之震顫,如此古老而神聖的響動,昨夜雷火石的爆炸與之一比,簡直就是市井喧囂。
蘭吹寒驚醒過來:“是神農鼎!”
解彼安和範無懾一前一後地跑到院中,就看著被赤帝城八寨以八卦之形環繞其中的那座丹爐狀的山,正在抖落一身的石塊碳灰,無數皸裂的縫隙中迸射出刺眼的金光,穿過萬丈雪原,輝耀大地。
神農鼎上嵌著的那層厚厚的火山灰形成的“殼”,在這遠古神物的蘇醒中被一一剝落,最終顯出了它本來的麵目——一座巨大的青銅鼎。
解彼安歎息道:“不愧是上古神寶。”
轟地一聲,鼎身下燃起了熊熊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