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來搜家的果然到了他們藏身的這一戶,也正如他們所料,是一些可以被障眼法騙過的低階修士或普通衛兵。
青鋒劍被盜的消息並沒有傳開,不知是雲想衣還未發現,亦或不敢為此驚動祁夢笙,但對他們的追捕絕不會輕易結束,他們需儘快逃出去。
那些人走後,解彼安和範無懾才敢稍微鬆鬆弦,和衣淺眠了片刻,自進入赤帝城,他們已經有三天沒睡個囫圇覺了。
太陽落山後,赤帝城實施宵禁,街上的巡邏多了許多,這個不大的城寨被封閉成了一個牢籠,插翅難飛。
三人坐在一塊商議許久,除了硬闖,愣是想不出能夠暗度陳倉的方法。蘭吹寒提出自己去做餌,將追兵引開,也被解彼安否決。
就在他們一籌莫展時,解彼安忽地察覺到空氣中的異動,他一轉身,一對身穿幽藍勁裝的男女就這樣冒然出現在了屋內,悄無聲息。倆人相貌超群,看起來十分般配,唯一古怪的,便是那女子雙目緊閉,睡著了一般飄在男子身邊。
“日遊,夜遊。”解彼安驚訝地看著二鬼仙。
範無懾心中一定。這兩位巡遊主職巡視人間,但不乾涉人間事,如今出現在這裡,不是崔玨授意,就是鐘馗派來的,定然是來幫他們的。
蘭吹寒沒有魂兵器,看不到他們,而此二人身為冥將,能夠完全隱藏自己的陰氣,所以蘭吹寒也感覺不到他們,看著解彼安和範無懾的怪異言行,十分抓瞎。
“無常。”日遊冷著臉,聲音平平,“崔府君著我們來幫忙。”
“太好了!”解彼安喜道,“你們見過師尊了?”
“嗯,天師已經知道你們進城來偷青鋒劍。”
“拿,青鋒劍是師尊的佩劍,物歸原主不叫偷。”解彼安更正道。
日遊顯然無意與他廢話:“將青鋒劍交給我。”
蘭吹寒看著解彼安麵前的一片空氣:“彼安,你在和誰說話?是日遊神與夜遊神?”
“是,蘭大哥,他們能將青鋒劍帶出城。”
範無懾直言道:“師兄,他可信嗎?”
解彼安尷尬地說:“日遊和夜遊是崔府君的人,當然可信。
”不僅如此,這對夫妻為冥府賣命,隻是為了償清前世的罪孽,再一同投胎為人,他們不可能,也不敢背叛判官。唯一讓他不解的,是身為冥符律法的編纂者、以身作則恪儘職守的崔府君,怎麼會讓冥將參與人間的紛爭。他也把這疑慮問了出來。
“崔府君說,這已經不止是人間之事了。”
“什麼意思?”
“崔府君並未明言。”
解彼安沒有追問,他相信崔玨的任何決定都舉足輕重,他將青鋒劍交給了日遊。
“那我們呢?”蘭吹寒道,“我們還是得想辦法逃出去。”
日遊道:“天黑後,夜遊會幫你們逃出去。”
日遊走後,將依舊沉睡著的夜遊留了下來。
範無懾僅在天師宮的除夕宴上見過這對鬼夫妻,他不免好奇,問起倆人前世到底犯下什麼罪孽。
解彼安道:“前世是一位公主,日遊是個侍衛,倆人暗生情愫。但公主被迫要許配給鄰國的皇帝,婚配前夕,他們私奔了。鄰國本就有吞並天下的野心,以此為由發兵,數十萬軍民歿於此役,生靈塗炭,二人負疚難當,便自儘殉國了。”
蘭吹寒想了想:“我似乎在史書上讀過,可是五百多年前發生在南梁時代的故事?”
“是。”解彼安歎息道,“倆人死後,帝君為這份深情所觸動,隻是,雖說無心為過不為過,但他們也確實害死了無數人,便令他們做了冥差,同時罰他們一人為日巡遊,一人為夜巡遊,一天之中,僅有晝夜交替的那兩個短暫的時刻,可以清醒地相會。五百年來,他們一直在償贖罪孽,以望有朝一日,可以一起投胎,再續前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