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烏子立刻領會過來:“沒有消息,自赤帝城一戰,他們就憑空消失了。”
解彼安想,此時冥界必然也是一團亂,江取憐的修為深不可測,且身為鬼王之王,信眾無數,若他想在九幽作亂,後果不堪設想。
青烏子走後,太陽將將落山,解彼安在黃昏的餘暉中靜坐了許久,直至視界被黑暗完全吞沒,他才起身,點上燭火,拿起桌上的信,猶豫一番,輕輕鋪展開來。
信中,黃道子解釋自己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阻止人鬼兩界的一場浩劫,此劫緣於他們兄弟之間的愛恨情仇,解鈴還須係鈴人,惟有他能夠化解。
黃道子早算到前世倆人如何收場,隻能推波助瀾,也算到他們會雙雙重生於世,窺伺天機必然折損陽壽,黃道子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令徒弟青烏子代行使命。前世是無解之死局,今生才有生望,所以那些局中之人,如許之南、李不語、祁夢笙,才會與他們重逢,冥冥之中自有天命。
黃道子對他唯一的提示,是身邊的人皆有偽裝,隻有眼明心情,方能透過皮囊照進魂靈。
信的最後,黃道子又懇求他無論經曆什麼,哪怕暗無天日,哪怕萬念俱焚,都不要放棄兩世換來的生望,那生望不僅僅是他的,也是天下蒼生的,否則人鬼兩界將墮入絕望的萬古長夜。
解彼安頹然垂下臂膀,發出一聲苦澀至極的笑。
如果師尊還在的話,會怎麼做呢?一定會義無反顧地拿起青鋒劍,對抗所有邪惡與不公,可是師尊不在了,就連青鋒劍都不在了。
但他還在。他的師尊不能白死,總要有人付出代價,總得有人承繼這份舍我其誰的意誌,庇佑蒼生。
宗子珩也好,解彼安也罷,自戕也好,求生也罷,他一次次頭破血流,又一次次負傷前行,也許這就是他必須想起前世的原因,這就是他的執念,因為他不服。
不服他被折磨踐踏的命運,不服他痛失的重要的人。
因為他不服,所以他還要爭——
解彼安開始反複要求見祁夢笙。但祁夢笙在那一戰中損傷太大,一直在閉關調養,他便以絕食威脅。
他知道祁夢笙現在不敢讓他死,因為比起仙盟,隱匿在九州某個角落,暗自籌謀、伺機待發的魔尊與紅王,才是她最大的威脅,而他就是她的籌碼。
花想容來過一次,但拿他沒辦法,並且似乎對於他的死活也並不關心。雲想衣的死對她打擊極大,那姣好的麵容幾乎瘦得脫了相。
最後,解彼安還是等到祁夢笙親自來了。
祁夢笙暮氣沉沉地看著解彼安:“帝君想與我說什麼。”
“和你談一個交易。”
“說。”
“祁仙尊煞費苦心,不惜與天下人為敵,不就是為了延長陽壽嗎。”
“……”
解彼安麵無表情地說:“要延長陽壽,並非一定要吃絕品人皇,其實不過是生死簿上寥寥幾筆。”
“帝君是何意。”
“紅王叛逃,是自魔尊撕裂酆都結界、攻入冥府後,鬼界遇到的最大危機,現在整個冥府一定在竭儘全力尋找他們,如果祁仙尊能助我們降服他們,作為交換,崔府君一定會答應為你添陽壽。”
祁夢笙冷冷一笑:“無論你如何計劃,隻要你回到九幽,就是放虎歸山,我再也不可能抓到你。”
“我不會躲回九幽不出來,宗子梟……”解彼安心臟一陣揪痛,哪怕隻是從口中念出這個名字,“他是因我而生的魔,阻止他我義不容辭,前世如此,今生亦是如此。”
祁夢笙沉默片刻,低聲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