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的震顫令解彼安本就搖搖欲墜的身體更難以支撐,他的眼前模糊、晃蕩,天旋地轉之下,他軟倒在地,整個世界跟著橫陳顛倒,熟悉的事物以不熟悉的方式重新構建了他的視界,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地荒唐。
可還有什麼比真實更加荒唐。
他看著東皇鐘射出道道宏光,神聖而古老的鐘聲自雲端傳來,一聲,一聲,其深沉,其悠遠,響徹三界,貫穿天地。相信此時此刻,無論是人、鬼、神,都為這恢弘的神力所震懾,同時也會感到由衷地恐懼,因為這是一件上古神寶與另外一件上古神寶的博弈,而這場博弈的結果,將決定人鬼兩界的生死存亡。
社稷圖的畫卷上,那小小的東皇鐘亦是金光璀璨,卻隻是在原地晃動。範無懾的臉漲得通紅,額上青筋浮現,他發出奮力地嘶吼,狠狠舒展身軀,孤注一擲般釋放出所有靈力,一時間,靈壓的強橫幾乎能將人衝倒。
解彼安感到心肺都要被壓扁了,口中再次噴湧出鮮血,五臟六腑劇痛難忍,他的意識更加渙散。
終於,東皇鐘被撬動了一條縫隙。
若是鐘馗尚在,這世上絕無一人、一物可以撼動東皇鐘,然而斯人已逝,足夠渾厚的靈力加上社稷圖的威力,無主的東皇鐘終於被範無懾所馭使,哪怕僅僅隻是稍微挪動。
解彼安察覺到一股極為強盛的陰氣,從東皇鐘的方向傳來,他的臉上已經毫無血色,絕望布滿了瞳眸。
“軒轅天機符,行以吾令,招來!”範無懾大喊道。
一道黑影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從東皇鐘的縫隙裡飛了出來,直直飛向範無懾的掌心。
轟地一聲巨響,東皇鐘再次砸落大地,這一切不過發生在須臾之間,可世間再也回不去從前。
範無懾踉蹌幾步,手心卻緊緊握著那枚溫涼的玉符,他大口大口喘著氣,內傷、外傷加上靈力幾近枯竭,令他同樣遊走於虛脫的邊緣,可他的目光卻瑩瑩發亮,像是饑餓至極的猛獸終於尋到了獵物。
他倒吸了一口氣,緩緩攤開顫抖的手,掌心躺著一枚古樸的兵符,長三寸,厚一指,青瑩為玉,丹血為
文。
縱觀上古四大神寶,神農鼎龐然若山,東皇鐘可驚動霄漢,而山河社稷圖動輒改天換地,隻有軒轅天機符看起來最不張揚,最不起眼,可它最陰邪,最瘋狂。
天機符瑩光閃爍,起初還很微弱,後來越發炫亮,散發出了越來越多的黑死氣。範無懾的胸膛劇烈起伏,眼中滿是興奮之色,遍布大半眼球的紅絲顏色竟越來越深,最後變成了黑色,如同植於地底的交錯的根係,每一絲脈絡都輸送著致命的毒。
磅礴澎湃的陰氣如萬噸雷火石齊齊引爆,轟向四麵八方,餘威盈野,久久不散。範無懾一身玄衣,又被濃鬱的黑死氣籠罩,他像一團迷霧,將至暗世界的魔物都凝聚於此,有著吞天噬地的野心。
那團黑死氣狠狠一斂,又彌散開來,渲染了大片的天。隻見薄霧之中,範無懾踏虛而立,天機符懸於掌心,衣袂翻飛,烏發繚亂,而他巍然不動,隻是看著手中能給予他神力的法寶,須臾,仰天長笑。
軒轅天機符,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