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彼安疲倦地垂下了眼簾。
“我沒贏,你更是輸得一塌糊塗。”範無懾咬了咬牙,“你想這一世也重蹈覆轍嗎。”
若非實在笑不出來,範無懾的這個問題,其實是惹人發笑的。他想嗎?他拚儘全力,又是個什麼下場?
“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了。”解彼安木然地問,“你還要做什麼。”
“得到我前世沒能得到的東西。”範無懾靜靜注視著解彼安。
“如今不是百年前,人間有許之南,鬼界有江取憐,你已經不能一手遮天。”
“那就看他們會不會擋我的路了。”範無懾的指腹在解彼安雪白的皮肉之間輕輕滑過,刻意避開了傷口,但見解彼安依然疼得直皺眉頭,他的心也揪了起來,他自己傷得也不輕,還是大把地為解彼安渡入靈力療傷。
這時,薄燭端著臉盆、掛著傷藥跑了回來,他緊張地說:“白爺,天師宮外……”
“閉嘴。”範無懾瞪了薄燭一眼。
薄燭幾乎是一下子就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他拿出在水中溫過的藥水,要給解彼安擦拭傷口。
“天師宮外怎麼了。”解彼安掙紮著就要起來。
範無懾一手按著他的肩膀:“先療傷。”
“外麵到底怎麼樣了,崔府君呢?”解彼安死死瞪著範無懾。
“馬上就要天亮了。”範無懾接過薄燭手中的藥水,沾濕了棉花,輕輕擦過那些血淋淋的傷。
解彼安疼得渾身僵直。
“崔玨和夜遊、日遊等冥將都被江取憐囚禁了,五方鬼帝不出手,冥府已沒有對抗江取憐的能力。”
解彼安一把扣住了範無懾的手腕,厲聲道:“崔府君……”他同時牽動了內傷和外傷,疼得臉都扭曲了。
範無懾乾脆點了他的穴位,令他好好躺回床上:“他不會殺崔府君
的,他還需要生死簿和判官筆。”
解彼安額上冷汗直流,他還是不敢相信,冥府竟敗在江取憐手中,就算是幾方勢力挑在中元節這一天同時發難,用各種手段攻擊、削弱冥府,他還是無法接受江取憐竟然得逞了,他沉聲道:“北陰帝君始終不曾出關。”
“他的傷,怕是沒有個千百年好不了。”範無懾冷哼一聲。耐心擦拭完,他又將藥粉灑在傷口上,薄燭與他一同包紮起來。
解彼安的身體微微顫抖著,隻覺萬籟俱焚,他甚至無法抬頭麵對薄燭,看到薄燭,他就無可避免地想到鐘馗,倘若他的師尊在,絕不會叫人間鬼界陷入這般境地。
範無懾起身,看著手中的法寶和冰棺:“馬上就要天亮了。”
馬上就要天亮了,酆都結界會在太陽升起的那一刻變得隻進不出,酆都結界會自我修複,如果不再有人攻擊結界,那麼結界最終會封閉,雖然對於現在的範無懾來說,來去陰陽碑也不再有阻礙,但此時的九幽已經不是冥府的九幽,他要防止江取憐將他困在鬼界。
解彼安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他要在天亮之前拿著程衍之的肉身去換金篋玉策。
範無懾將已經換了乾淨衣物的解彼安再次抱了起來:“以後或許不會再回冥府。”
“白爺!”薄燭鼓起勇氣擋在了範無懾身前。
解彼安勉強抬起頭,輕觸薄燭的頭發,苦笑道:“薄燭,去投胎吧,不必等了。”師尊,或是他,往後恐怕都等不來了。
薄燭紅著眼睛看著他。
範無懾抱著解彼安走出了天師宮。
江取憐的陰兵林立,將天師宮圍得水泄不通。
範無懾掃視一番,目光最後落到紅衣鬼王身上:“這是為本尊準備的?”
“你若與我爭奪陰兵,鹿死誰手,還真不好說。”江取憐笑了笑。
“冥府已經沒有我想要的東西了。”範無懾禦劍而起。
“但人間還有我想要的東西。”江取憐直直盯著範無懾。
“我可以讓你魂飛魄散,彆說人道了,你會消失在三界八荒,再不複存在。”範無懾寒聲道,“如果,你敢動我的東西。”
汀墨一劍飛出,帶著倆人穿過陰陽碑,回到了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