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2 / 2)

無常劫 水千丞 4258 字 5個月前

範無懾的掌心一空,他攥緊手指,想要阻止熱度的流逝。

“以前,我們都會來這兒賞月,賞流螢。”範無懾輕聲說,“是你先發現的地方。”

解彼安沉吟片刻:“太晚了,回去吧。”

範無懾再次拉住他的手,“我們以前都會待到天明的。”

“放開。”解彼安皺眉道。

酒氣衝上顱頂,伴隨而來的還有從解彼安這裡不斷累積的失意,範無懾臉上發熱,手攥得更緊了:“我想天亮了再回去,大哥陪我。”

解彼安心頭一震。

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範無懾的這句話,竟與當年對他撒嬌耍賴時說的一模一樣,隻是如今的口吻霸道專橫,同樣是無法拒絕,從前他對小九是寵溺與縱容,如今他對範無懾是戒備與畏懼。

範無懾拉著解彼安在一塊平滑的石頭上坐下了,他從乾坤袋裡拿出一件披風,將解彼安裹了起來,然後順勢攬住了他的肩膀。

解彼安端坐著,身體一刻不敢鬆懈。

“真美,這麼多流螢,跟小時候一樣。”範無懾的手握著解彼安

薄削的肩頭,心中感歎,小時候好像能為他撐起天的男人,為何現在變得這麼瘦、這麼蒼白,讓他隻想一刻不放地摟在懷裡,也想為其奉上世間所有。

可是,他的大哥不要,什麼皇位,財富,法寶,他以為大哥看中的那些東西,倒頭來隻有他當了真,如今大哥不要他能給予的一切,也不要他。

解彼安靜靜地看著這些金螢流火,猶如漫漫星河揉碎了鋪灑人間,無與倫比地浪漫,他輕聲詠道:“‘騰空類星霣,拂樹若花生。’”

範無懾偏頭看著解彼安的眼睛,點點瑩亮,細碎的星星仿佛也灑進了他的瞳眸,溫柔而專注,動人至極,他氣血湧動,濃烈的渴望像要衝破肉身的束縛,撲向它瘋狂執念的那個人,他拚命地拖拽住心頭的猛獸,拚命地壓抑著渴求到恨不能摧毀的欲念,克製再克製地低下頭,在他的額頭上印下一個無限輕柔地吻。

解彼安卻渾身緊繃,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前方,如臨大敵。

“你不要害怕我。”範無懾的聲音深沉暗啞。

“大哥,彆這樣對我。”那聲線又多了幾絲顫抖。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你出賣我,我以為你害死我娘,我不是故意那樣對你,你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所以我受不了你那樣對我。”範無懾抱住了解彼安的肩,額頭抵著解彼安的腦袋,“可是我心裡始終都有你,隻有你,想忘也忘不掉,一百年,兩百年,兩生兩世,永遠都忘不掉。”

解彼安心中酸楚難忍。當他看到漫天螢火和這片熟悉的湖泊時,腦海中全是少時的歡聲笑語,畢竟刻在心上過,誰又能忘記。可那些刻骨銘心的痛,麵部可憎的恨,同樣無法忘記。

他偏過頭去,身體想要逃離,卻被肩上的重量壓得無法動彈。遲來的悔恨一文不值,否則,他的掙紮、痛苦、絕望、失敗,也就一文不值了。所以他極抗拒這些預謀好的、為了喚起他從前的記憶而做的事,無論是少時的美味美酒,還是曾去過的地方,都是範無懾企圖讓他心軟的手段,他一直戴著這張麻木的麵具,生怕上麵出現裂紋,泄露出他愈發難以控製的情緒。

“大哥,跟我說說話。”範無懾低聲在他耳邊說,“你一定有很多話想說,不要把一切都藏起來,說句話吧,罵我的,恨我的,什麼都好,你要說出來。”

解彼安漸漸手握成拳,這段時間壓抑著的憤恨,已經愈發難以自控,而範無懾還在緊迫地逼近,再逼近,好像不將他激怒就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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