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閃躲的動作好像一下子撥動了範無懾的某根心弦,他猛地擒住解彼安的肩膀,將其按倒在地,傾身壓了下去,卻在他們的唇就要粗暴碰撞前,停住了。
倆人的鼻尖抵著鼻尖,距離之近,足夠交換彼此的氣息,焦灼的、躁動的、悲愴的氣息,他們望著對方的眼睛,那魂靈的入口被無限放大,整個視界都被迫陷入其中,他們看到繁雜的紋理,棕褐色的環,和漆黑的、深不見底的瞳心,他們從那一圈圈縮緊的瞳光裡看到了自己,焦灼的、躁動的、悲愴的自己。
這一刻,痛苦變成了有形有質之物,鑽進了彼此的肌理、發膚、骨血,讓他們體會到了剝皮抽筋、千刀萬剮一般地痛。
為什麼呀,為什麼會這樣痛,為什麼兩情相悅的兩個人,會走到這條無可轉圜的絕路?
解彼安大睜著眼睛,淚水悄無聲息地滾落。
範無懾眼中的血絲顏色越來越深,最終被蔓延的黑死氣所取代,一縷一縷地爬向瞳仁,他雙手撐在解彼安的頭兩側,高大的身軀輕顫著,像是在克製著什麼,他克製的結果,便是隻在那令他極度渴望的唇上輕輕碰了一下。
解彼安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盯著他眼中的黑色藤蔓,前世的記憶翻湧,令他不寒而栗,他輕聲說:“你若控製不住心魔,前世的結局很快會重演。”
“我的心魔是你。”範無懾的手輕撫過解彼安的鬢發。
“是天機符的……”
“是你,從來都是你。”範無懾陰惻惻地說,“天機符不能操控我,你可以。”
“心魔由你自己的欲念而生,與
我無關。”
“是啊。”範無懾苦笑,“心魔是我自己的心魔,可要控製心魔,除非我能控製你,除非我得到我最想要的——你。否則早晚有一天,我還是會失去理智。”
解彼安咬緊了下唇。
範無懾用指腹輕輕撫過解彼安的唇,撬開了他的牙齒:“大哥,在你沒有想起前世之前,我們很快樂,那時候我很矛盾,我好想你,好想讓你記起我,可我又不想讓你記起我,因為你想起來了,我們便再也不可能心無芥蒂的在一起。”
“你以為我想想起來嗎,我寧願一輩子隻做解彼安。”
“是啊,如果你沒有想起來,該有多好。如果你忘了我們那些不堪的過往,如果你忘了恨我,該有多好。”
那樣他就會看到這個人重新對他笑,對他好,對他說喜歡,所有的怨恨、抗拒、恐懼,都會從這雙眼睛裡消失,他們會一生一世一雙人,永不分離。
“大哥,不如你忘了吧。”範無懾低喃道,“如果你忘了就好了,忘了就好了。”
“……”解彼安分不清範無懾是在對他說,還是在自語,看著範無懾眼中蔓延的黑死氣,他心中升起更大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