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彼安向孟婆詢問了冥府的狀況。
蘭吹寒確實被江取憐投入了地獄,近況無人知曉,而崔玨和夜遊則被軟禁在了判官府,還包括“天師宮的小仆人”,也就是薄燭。
牛頭馬麵等主理畜生的魂魄,與江取憐利害關係不大,因而沒動他們,他們也懂得明哲保身,從前做什麼,現在還在做什麼,不參與冥府的紛爭。十殿閻羅都是文官,麾下陰差大多被江取憐掌控,也無力反抗。
江取憐扶植了一批自己的鬼將舊部來替代從前的冥將,將整個冥府儘收囊中。
解彼安眉心緊擰:“蘭吹寒一點消息都沒有嗎。”
“沒有,紅王本就是地獄典獄,那裡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是他的鬼。”孟婆輕哼一聲,“不過,以活人之軀去了地獄,肯定凶多吉少。”
解彼安垂首不語,隻是雙拳握得發痛。
範無懾道:“江取憐不會殺他的,若要他死,何必這麼大費周章。”
“所以便折磨他?”解彼安咬了咬牙,“不說那些酷刑,單是陰氣對活人的侵蝕,就足夠要命了,他撐不了太久。”
“你想救他?”孟婆搖了搖頭。
“孟曹老,你能否幫我們查出蘭吹寒所在的位置,以及生死簿現在何處。”
“生死簿那麼重要的東西,定是由紅王隨身攜帶,至於那個活人,我可以試試,不過,若他在無間地獄,你就放棄吧。”
“無間地獄也並非牢不可破。”解彼安意有所指地看了範無懾一眼。
孟婆冷笑:“那是因為尊上有紅王襄助,靠他自己,可能離開無間地獄嗎?自古以來,就沒有任何鬼魂可以逃出無間地獄。”
範無懾陰沉著臉,沒有回答。
“紅王與尊上互相利用,才冒險將你帶出地獄,甚至送去投胎,但蘭吹寒對紅王有什麼利用價值呢。”
“蘭吹寒對江取憐的價值,顯然不在‘利用’。”範無懾直勾勾地看著孟婆,“你到底能不能幫我們。”
“除了我,還有誰能幫你們。”
“你為什麼幫我們?”範無懾又反問道。
孟婆的蛇尾滑動,發出窣窣的聲響:“北陰大帝對我女媧一族有恩。自
絕地天通後,先祖被迫回歸神位,留在人間的半人半蛇的族人,失去了庇護,又因體內的蛇珠殘留神性,被地祇們大肆獵殺,是北陰大帝救了我們一族。在他因傷閉關期間,又豈能令他的冥府淪落野心人之手。”
“孟曹老深明大義,我先謝過了。”解彼安拱了拱手,“依你之見,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我沒有高見,你想要高見,該去見崔府君。”
“你可以帶我們見他?”解彼安眼前一亮。
“比起生死簿,比起地獄,混入判官府自然要容易一些,不過,不是我帶你們去,而是巡遊。”
“日遊現在在冥府?”
“為了躲避紅王的追擊,他一直在人鬼兩界穿梭,即便回到這裡,也一直藏著,他來找過我,我也可以找到他,他一直在等你回來。”孟婆凝視著解彼安,“我們都在等你回來。天師不在了,或許隻有你能挽救這一切。”
解彼安黯然道:“我唯恐辜負師尊的期望。”
“那就彆辜負。”孟婆挺直了微微佝僂的背脊,蛇身也跟著拔起,足足有兩人高,她居高臨下地看著二人,“把你們欠人鬼兩界,還上。”——
倆人依孟婆的話,等在通往閻羅殿的第九座狼煙烽火台下。
不遠處那寬敞的山道,是通往閻羅殿的路,是黃泉路的延續,時有陰差往來。二人躲在高高的蒿草下,等日遊來找他們。
解彼安許久都沉默不言,一手緊握著君蘭劍的柄,憂心忡忡的樣子。
“你還在想蘭吹寒嗎。”範無懾終是忍不住問道。
解彼安沒有答話。
“江取憐不會殺他,他在地獄也不過待了幾日,你實在不需這麼擔心。”範無懾的口吻很是冷漠。
“我擔心誰,輪不到你來斷定需不需要。”
範無懾微眯起眼睛,胸中的嫉妒和不平怎麼也壓製不住了:“我在無間地獄百年,也不見你擔心過我,甚至問都不曾問過一句。”
解彼安轉過臉去,顯然不想繼續這段對話。
“你心疼他在地獄受刑,怕他凶多吉少,可有哪怕一次想過我,想我那百年是怎麼熬過去的!”
解彼安咬了咬牙:“你對我說這番話,是在指責我嗎?是我的錯嗎?”他不是不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