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就連一直傳得有鼻子有眼的打記者事件,也被神通廣大的網友們翻出了當年的最初版本。
原版其實就是記者簡述他采訪顧劭承的全過程,記者喬裝後在醫院蹲到人,見顧劭承從精神科出來,便直接問他是不是打算開精神鑒定逃避刑罰。
顧劭承當時的狀態看起來瘋瘋癲癲不太正常,記者用詞是“那眼神像是要打死我”但並未真的動手,結果消息一傳就變成了顧劭承是精神病,不僅把從小照顧自己的保姆推成高位截癱,還差點打死采訪他的記者。
這些謠言極為深入人心,每次有和顧劭承相關的新聞都會被一再提及加深印象,久而久之大家就把記者被打和保姆癱瘓劃上等號,以為兩件事都是有明確證據,但都被顧家花錢私了了。
群情激憤一整天的網友們霎時間都有些訕訕的,不僅如此,匿名論壇很快出現知情者爆料。
樓主聲稱朋友是在顧氏旗下的佑和醫療工作,也就是顧老爺子所在的醫院,對方放了一張與佑和醫療內部人員的聊天截圖。
據說佑和內部都傳遍了,顧老爺子也不信顧劭承,被氣進醫院後立即將人叫來痛罵一頓,祖孫倆在病房內鬨得很凶雲雲。
樓主表示自己從不心疼有錢人,隻是單純發出來讓大家多吃一口瓜,並感歎一句:[顧劭承多少是有點慘的。]
底下評論鬱沅沒看,隱約回憶起當時病房裡確實傳出了些聲響,但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絞儘腦汁秀恩愛上麵,並沒注意到這些。
鬱沅輕歎了一聲,感覺顧劭承比他這個孤兒還要慘一些,再怎麼樣他還有一對非常疼愛他的養父母。
但顧劭承呢,出生在巨富之家看起來是生在了終點線。
實際上親媽把他當怪物,渣爹就不用說了,最親近的爺爺也不相信他,有那麼多錢也是要留著死後給男主舔包的,似乎生來就是為了給男主當工具人的純純大冤種。
對比起來,他雖然同樣是工具人,但留在彆墅孤獨終老恰好是他夢寐以求的,沒有顧劭承的冤種設定,就不會有他的夢想成真。
一想到自己占了這樣天大的便宜,鬱沅心中的孝意值再一次蓄滿。
顧劭承被保鏢扶回了臥室,一邊按著眉心一邊聽對方彙報。
“……老爺子那邊是同意了。另外張媽聽說林姨的事情追責要判十年,便吵著要見您。”保鏢想到那老婆子起先顧慮家人還算乖覺,一聽說自己餘生要搭進監獄立即不管不顧起來。
顧劭承冷冷地彎了彎唇,不鬨還能多吃幾天牢飯,鬨起來那些人說不準會做出什麼事。
當然,他也希望將每件事都鬨到最大,捅破天才恰合他意。
顧劭承剛想答複,喉間的澀癢讓他忍不住輕咳了起來,加上頭痛未消,一咳起來頭暈目眩,他深深蹙眉,側身打開抽屜就要拿藥吞服。
保鏢見狀眼底浮現憂色,即便作為雇主的心腹之一,他也不明白對方為什麼這樣不顧及身|體。
就在保鏢猶豫著想要開口勸阻時,不遠處的玻璃門被敲響,兩人的目光同時轉了過去。
在獲得顧劭承的準許後,鬱沅推開門探頭進來,看到高大壯碩的保鏢,臉上立即滑過一抹慌亂。
顧劭承給了保鏢一個眼神,讓對方先離開,他剛好有些需要夫夫配合的事情要向鬱沅交代。
鬱沅:“就、就信息您沒回,老宅送來的很多調理身|體的補藥,保姆說您從來不喝中藥,我問了下泡腳也能起效果……”
顧劭承放下按在額前的手,眉頭微挑,這是什麼新花招?
鬱沅一看顧劭承沒有馬上拒絕,他立即轉身把已經備好的泡腳木桶抱了起來。
木桶尺寸偏大,高度到顧劭承的膝蓋,為的是讓藥液儘可能浸潤小腿溫經通絡,所以溫熱的藥湯也盛了滿滿一大桶。
鬱沅哪裡想到連桶帶藥湯會這麼沉,為了減少和保姆的共處時間,他果斷拒絕了保姆的幫忙,一路從電梯運到他那邊就差點累岔氣。
他知道顧劭承肯定是不想泡的,但考慮到顧家請的都是中醫世家的傳人,方子和藥材都十分金貴,他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怎麼說也得讓對方試一試。
即便藥材沒什麼效果,泡二十分鐘也能解乏助眠,促進末梢循環,實乃病秧子老父親必備良藥。
沒等顧劭承反應,濃鬱的中藥味已經步步靠近。
鬱沅勉強環抱住大木桶顫顫巍巍走過來,臉憋著使勁變得通紅不說,臉頰、頭發、睫毛都多多少少濺上了藥液。
他這會兒力氣已經耗儘,手軟腳軟步子不穩水位又高,稍微一蕩就濺出不少水花,苦澀的藥汁就這樣沾了他一臉,彙在下巴處打濕了衣襟。
鬱沅仿佛魂穿公益廣告現場,耳邊已經自動載入廣告詞:小鴨子遊啊遊啊遊上了岸、媽,燙燙腳對您的腿有好處、媽媽洗腳……
顧劭承聞著苦澀刺鼻的藥味,頓覺呼吸不暢太陽穴突突地疼,他勉強啞聲問道:“你要乾什麼?”話音未落就猛地嗆咳起來,渾身震顫晃得頭更暈更疼了。
鬱沅被死沉的木桶壓得眼冒金星,嘴巴一鬆就把廣告詞禿嚕出來:“媽媽洗腳。”
頭暈目眩間顧劭承聽到鬱沅管他叫媽,神情再一次變得恍惚……什麼東西?他下意識將手伸向抽屜裡的備用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