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合一】(2 / 2)

顧劭承將頭偏開,目光隨意定在桌角的沙漏上。

鬱沅以為他沒聽到,加重了手上擦拭的力道,同時拔高音調重說了遍,他需要顧劭承應聲配合,才好說出後續對顧劭承的要求。

麵對鬱沅第二次道謝,顧劭承依舊不為所動,十分冷淡地否定道:“沒有。”

鬱沅:?

他放下毛巾按上顧劭承腳踝前麵的解溪穴,按傳統醫學的說法,按摩解溪穴能有效緩解頭痛眩暈,鬱沅覺得有必要把顧劭承再按清醒些。

他一邊按著一邊重新說道:“謝謝你!顧劭承!讓你擔心了!”

顧劭承咳嗽了一聲:“沒有。”

鬱沅十分肯定:“你擔心我!”

顧劭承聲音嘶啞:“我沒擔心。”

鬱沅:“……”

有沒有哪個穴位治嘴硬啊!

顧劭承不配合,鬱沅鋪墊不下去也隻能硬說:“好,你不擔心我,但我擔心你,你能不能每天按時按量吃藥?李醫生說你的身|體不能再亂吃下去了,你剛剛的幻覺是不是又嚴重了?”

顧劭承聽著聽著又陷入另一段幻覺,是他在莊園泳池看到被溫玶拖下水的鬱沅,很短暫的一段轉瞬即逝,等他再回神時鬱沅已經又絮絮叨叨重複了幾遍,手指頭就快按進他腿骨裡了。

鬱沅雖然明知道顧劭承這會兒不太正常,但看著他這種把生命當兒戲,鐵了心作死的模樣還是有些生氣。

鬱沅唇|瓣微撅眉頭緊蹙,眼底因瞪久了有些泛紅:“顧劭承,按時按量吃藥!”

顧劭承抬眸怔怔看了他半晌:“鬱沅,跑得快不夠……”

鬱沅不明所以:“啊?”

顧劭承眸光落在青年泛紅的眼尾,淡淡道:“還要會遊泳才行。”

鬱沅:“……?”

合著他剛剛對牛彈琴呢:)

*

顧劭承出差前,鬱沅將藥放進分裝藥盒中,又怕顧劭承一抽風又一口氣全炫了,還特意加了陳秘書的好友,把藥拿給對方讓他負責盯梢。

他也知道顧劭承有多麼難搞,沒指望對方完全配合,可等陳秘書發來實情後,鬱沅還是拳頭硬了。

顧劭承這幾天為了保持清醒壓根沒吃!

麵對瘋狂作死的老父親,他還能怎麼辦?他隻能摳著自己人中壓下火氣,然後好聲好氣哄著顧劭承把今天的藥先吃了。

大概是出差這段時間累狠了,顧劭承吃完藥沒多久就開始意識模糊,鬱沅直接把人扶回臥室。

吃完藥容易口乾,鬱沅還不忘給他把保溫壺端到床頭,在玻璃杯中倒了半杯水。

這樣不論顧劭承什麼時候醒來想喝,倒上另一半熱水都能喝到溫度適中的水。

當然,指望他自己來是不行的,顧劭承肯定是先把冷水乾了再倒熱水繼續,鬱沅見他這幾天沒吃藥症狀明顯加重,想了想還是將打地鋪的裝備搬了過來。

他剛回來時困得要命,陪著顧劭承折騰一趟又感覺不困了,他懷疑自己是被顧劭承氣清醒了。

鬱沅雖然把顧劭承當成老父親來孝順,但不代表顧劭承真就是上了年紀的老小孩啊,怎麼比他養母重病時還要難帶?

鬱沅突然想起自己還有個很久沒打開過的患者家屬交流群,裡麵大多數都是負責照顧病患的看護人員,有患者的兒女也有伴侶。

當初養母住院他什麼都不懂,在群裡看大家吐槽加聊天避開了很多雷。

不過群聊中更多的是照顧不肯配合治療的“老小孩”們互吐苦水,鬱沅當初是因為社交障礙外加養母倒了他必須撐住,艱難的日子裡就是在彆人的苦水中尋求平衡,碰上棘手的顧劭承他覺得現在更需要了。

鬱沅調整了一下枕頭,打開手機翻了半天發現他已經因為不發言被清掉了,鬱沅回憶了一下,好像進群後他就沒說過話,潛水實在太久了被清掉也合理,但他可以再加再潛。

鬱沅深吸了一口氣,又找出當初的二維碼重新申請,很快便被通過了。

進群就收到群主@○:[親,按群公告改一下昵稱哦~]

鬱沅身|體一僵,突然感覺患者交流群好像變了,他還想進來繼續潛水呢。

群裡也有其他新加的人,對方立即問出同款疑惑:[之前咋被踢了?]

群主立即解釋是人數上限了,為了病人家屬們更好地交流,以後每月會清一次,想留下隻需要每月說一句就行。

鬱沅緊繃的心臟又放鬆下來,一個月一次還好,為了從彆人的辛苦中尋找安慰,他覺得可以接受。

鬱沅打開群公告,看到群裡要求的格式是[病情-昵稱]。

鬱沅翻了翻其他群成員的,感覺自家老父親的病症在一眾老年病中有點格格不入,他的微信名也在一眾“知足常樂”、“難得糊塗”、“平安是福”中不太合群,鬱沅沉思了片刻將昵稱改為:[阿茲海默-老爸加油]。

[糖尿病-上善若水]:[瘋了瘋了真是瘋了!我爸住院了我才知道他花一萬買了十盒降糖足貼,把胰島素偷偷停了一個月!醫生已經罵我半小時了……]

[冠心病-難得糊塗]:[想開點,我媽上個月剛被碧美健的“好兒女們”忽悠買了一張五萬的理療床,據說每天躺五個小時就能疏通血栓,好在我媽打算先試試,有效果再停藥。/捂嘴笑]

[糖尿病-上善若水]:[五萬???謝了塗姐,我好多了。/微笑]

鬱沅緩緩吐出一口氣,他也好多了。

之前他沒注意,現在看來偷偷停藥是廣大病友家屬都存在的難題,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

顧劭承淩晨醒來時,床邊的小夜燈被調到了最亮度,鬱沅的頭悶在薄被中睡得酣甜。

顧劭承定定看了半晌黑眸才緩緩聚焦,他捏了捏眉心,治療性的藥物在起效的四五個小時內,副作用會降低他的感知力,思維也會變得僵滯,他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

他想起自己還有很多事情沒處理完,為溫玶提供便利的人他一個都不會留下。

思及此他將目光再次落向床畔鼓起的小包……他是為了自己,昨天能對鬱沅出手的人,一旦找到機會也可能對他出手,自保而已。

殘留的藥物作用讓顧劭承依舊有些渙散,他站在床邊停頓了片刻,俯身將鬱沅抱回床上。

對方為他守夜,他投桃報李,顧劭承昏昏沉沉地點了點頭。

他夢遊一樣飄到書房,喝了一杯冰美式後腦子清醒了一些,撥通秘書電話繼續傍晚中斷的彙報。

睡到一半的陳秘書看著床邊相框裡裱著的工資條毫無怨言,緩了十幾秒就迅速進入高強度運行狀態。

“……顧總,侍應生淩輝已經全交代了,他是您堂叔祖父那一支的表親,因為上次被您清掉了全家的閒職,所以急著想上位。”陳秘書最後兩字說得有些含糊,雖說秘書應該要全能,但他還是更擅長商業方麵。

顧劭承微微蹙眉:“上位?我已婚。”

陳秘書清了清嗓子:“您和小先生對外不合,讓他們覺得有縫可鑽。”

顧劭承冷嗤一聲。

雖說夫夫不合的張力還沒拉到極致,但這種事情肯定是以老板的喜好為主,隻要老板想澄清,隨時都是最佳時機。

陳秘書回憶老板火急火燎往回趕的模樣,試圖揣摩上意:“雙重身份提升名氣的計劃火候也差不多了,您看要不就趁機對外公布實情?以後像淩輝這樣的人就會少很多……”

顧劭承淡然:“無所謂。”

陳秘書無語了一瞬,想想工資條:“小先生比較抗拒人際交往,他應該會希望少些人打擾。”

顧劭承先是輕應了聲,又補了一句:“麻煩。”

陳秘書內心嗬嗬:“那我先去安排一下。”

*

顧劭承處理完一切,時間剛過五點。

他頭有些發暈,想到上午還要和董事會那幫老油條開會,稍作猶豫便重新走入臥室,看到鬱沅在他的床上睡的正香。

他站在床邊靜默了片刻,似乎在考慮如何將鬱沅在移回地上,不過他的床非常大,倒也不是睡不下。

雖說鬱沅對他抱有其他心思,但上周他在鬱沅的床上借住了一宿,還對方一次也沒什麼。

顧劭承繞到另一側上|床,躺下後兩人之間起碼能睡下兩個壯漢,顧劭承睡了五分鐘又睜開眼。

他覺得睡在不熟悉的一邊會讓他無法安枕,於是顧劭承又繞到鬱沅身邊,將人抱到另一側並塞進的被子中。

隨後他嵌入鬱沅身形留下的凹陷,蓋著鬱沅的小薄被,呼吸著舒適的淡香很快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