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亮摸了摸新刮的光頭，對著車前頗為感慨地輕歎道：“他對您，和您對他……真是正應了網上那句流行詞：雙向奔赴！”
鬱沅腦袋裡的問號頓時更多了，他一直覺得他們之間唯一能稱得上雙向奔赴的就是互稱爸媽了……
鬱沅滿眼迷蒙地刷開門鎖，大腦緩慢地處理著鄭亮提供的大量信息。
他的人生計劃一直是努力儘好身為人子的責任，在母親百年之後他就選擇一種儘量減少社交的方式孤獨終老。
鬱沅不是沒發現過顧劭承偶爾的異常，隻是明確自己未來是要一個人度過的，所以乾脆關閉了感情方麵的雷達，自然而然將顧劭承非正常狀態下產生的越界行為當做普通發瘋。
顧劭承有恩於他，即便在報恩的過程中鬱沅發現讓他實現夢想的那一大份恩情或許不可能發生了，但他依舊感謝對方能幫他解困。
如果不是因為顧劭承是顧劭承，幫養母換取手術費的事情不會這麼順利，而且在彆墅裡的“二人世界”時常讓他感到輕鬆愉悅，他清楚這些都要歸功於顧劭承……
鬱沅用力薅了一把額前的碎發，鄭亮還說他們是雙向奔赴呢……沒準對顧劭承也是誤會……
就這樣，鬱沅揣著一份十分複雜的心情推開了臥室的門，剛好對上被氣紅了眼正不知如何發泄的顧劭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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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秘書和鄭亮兵分兩路，自然是卡著時間來的。
他們怕顧劭承從網上看到經過營銷號添油加醋的風言風語，所以陳秘書先發製人，但卻拖著時間像擠牙膏一樣一點點將全部信息發給顧劭承。
陳秘書十分直男地認為，吃醋嘛，再生氣隻要得到鬱沅一句“老公我最愛你”就ok了，所以拖到鬱沅進門，顧劭承怒氣沒等引爆，見到心肝寶貝自然而然也能被壓下一半。
就跟往湯水沸騰的鍋口上放根筷子，就能輕鬆防溢鍋一樣，一物降一物。
實際上鬱沅擔心顧劭承體內酒精沒代謝完全，今天就沒讓他吃藥，那些視頻完全是撞槍口上了。
顧劭承前一晚自殘式酗酒酗煙的危害，被這直衝雲霄的怒氣一股腦帶了出來，不僅是頭疼目眩，他雖強撐著冷冷怒目，實際上看到鬱沅都是重影的，一個是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樣，一個則是微揚起下巴露出一臉得色。
不過一虛一實，他還分得清那隻是他心底投射出的幻覺，這樣戲耍他的感情，鬱沅應該很得意吧！
顧劭承的一腔怒火燒穿了殘餘的理智，他已經無法用正常人的思維思考。
滿腦子都是從小被暗中防範厭棄……不僅是他的親人，即便是照顧他、想從他身上獲得好處的人也是如此，表麵討好實則背地裡恨不能隨時能逃離。
腦中鬱沅的真心付出都被顧劭承極端的情緒遮個乾淨，隻剩下視頻中兩個容貌出色的青年談笑相擁的畫麵。
沒有人是例外……鬱沅也是……
顧劭承冷硬地扯了扯唇，逐漸渙散的雙眼瞪向鬱沅，聲音艱澀：“你……還回來……”
他嘲弄一笑：“回來看我笑話嗎？”
鬱沅雖然內心煩亂，但還是被顧劭承這頗為戲劇性的台詞給震了一下，他緩了口氣走上前，算了，瘋都瘋了說些胡話也是正常的。
鬱沅顧念著他的情緒，緩聲解釋道：“我之前就說過晚上會回來的，醫院那邊沒什麼事就想著提前回來做晚飯。”
顧劭承迷濛的黑眸閃爍一瞬，低喃道：“做飯……”
下一秒突然提高聲量：“你以為做飯我就會原諒你嗎！”
鬱沅深吸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不是酗酒引起的，感覺這一次顧劭承瘋得更離譜了。
麵對病人肯定不能激怒，但他這話實在不好接，鬱沅醞釀了片刻，猶豫著抬頭問道：“那……再加三十個小法棍麵包……好不好？”
顧劭承怒目微滯，眼底快速滑過一抹幽光，不過緊接著又冷笑道：“然後再送給彆人？鬱沅你到底當我顧劭承是什麼！”
他喊大勁一不小心還被口水嗆到了，猛地咳嗽起來。
鬱沅都有點害怕了，感覺顧劭承這次犯病……怎麼像瓊瑤劇愛好者的鬼魂附身了一樣？尤其是這個雙目渙散，同時還猛飆台詞的模樣。
顧劭承很少飆高音，再加上怒氣上頭血氣翻湧，從臉一路紅到脖子，鬱沅有點擔心他犯病後再燒起來。
一邊走到床頭，一邊嘴上糊弄著：“這次當然是全給你，你想吃什麼我都可以做給你……”
如果鄭亮沒突然告訴他那些事，鬱沅可能會先解釋一下，但現在顧劭承沒問到葉湫棠，鬱沅就覺得先提起解釋實在太怪。
兩人說到底隻是塑料夫夫，原本他打算等顧劭承走上正軌就離開顧家，鄭亮萬一是誤會呢，雙向奔赴什麼的太離譜了……
鬱沅將小臂內側搭上顧劭承的額頭，試出對方體溫正常的同時，顧劭承一把攥住鬱沅的手腕向下一扯，鬱沅瞬間失去平衡直直往顧劭承身上砸去。
要是平時顧劭承自然能穩穩將人接住，但這會兒他視線模糊神智恍惚，動作稍慢了那麼千分之一秒，鬱沅剛好一手肘撞他鼻梁上。
猛烈疼痛襲來的同時，被壓住的鼻淚管無法將淚液及時輸送到鼻腔中，淚水就隻能從眼眶溢出，導致顧劭承暫時性淚流不止。
顧劭承忍著鼻梁處的頭痛和鼻腔的酸澀，先將鬱沅壓到身下，他想開口質問對方和那個叫他圓兒的葉湫棠到底是什麼關係。
可意外卯合交疊的雙|腿，導致他們膝蓋互抵，未等開口鼻息間僅是鬱沅身上清甜的果木香氣，似乎比之前更加濃鬱了。
鼻翼翕動間，奇妙的葉片反應猝不及防地發生了，鬱沅的麵頰騰地紅了起來。
……誰能來告訴他一下，為什麼顧劭承怒不可遏將他拽到床上後，會一邊左眼流淚一邊右眼眥裂，然後還……
這是一個人類能同時產生的反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