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眸子,發病癲狂時鬱沅抱著他落淚的瞬間記憶湧入腦中。
前一晚的妄想幻覺幻聽讓他在疼痛中無比混亂,殘存的記憶不多,但他卻能清晰回憶起溫熱的淚水濡濕耳側的感覺,以及鬱沅懷中溫軟的觸感……
一股強烈的渴望再度從心底湧出,這一刻他對自己的渴求無比清晰,他想要鬱沅的擁抱和愛……通過正確的方式。
濃黑的眼底滑過一抹幽光,他不該再去重複曾經的愚蠢錯誤。
思及此顧劭承閉了閉眼,醞釀了一下犯病時的狀態,然而他對此沒經驗隻能摸著石頭過河勉強做到雙眼無神。
迷蒙的黑眸轉向鬱沅,顧劭承蒼白的薄唇動了動,被壓得極低的聲音緩緩響起:“可我……一想起來,心臟就悶得發疼……”
顧劭承這一次並不貪心,他隻想要鬱沅的一點心疼就夠了,他不想要鬱沅的眼淚。
鬱沅聞言立即挨坐到顧劭承身邊,一副想安慰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樣,畢竟現在不是前一晚的危急時刻,那時候他根本不需要顧及太多,但現在他還不清楚鄭亮說的那些……難免束手束腳。
就在顧劭承試圖放軟上半身逐漸靠向鬱沅時,病房門突然被敲響。
鄭亮進來詢問兩人:“先生有幾項需要空腹的檢查,是現在做還是再等一等?”
鬱沅唰的站直身|體,腰胯傳來的疼痛讓他晃了晃身才重新站穩,他看了眼牆上的時間:“已經可以做檢查了嗎?現在做吧,做完早點吃飯好吃藥。”
顧劭承無神的雙眼冷冷掃向鄭亮,緩了片刻才幽幽開口:“好。”
鄭亮不明所以地撓了撓頭,不是說先生已經恢複了嗎?
*
鬱沅的腰胯前一晚被顧劭承推時沒站穩,整個人跌地上又淺扭了一下,舊傷不提又添新傷。
再加上趴坐著睡了一|夜,傷情沒得到及時緩解,雖然隻是個無傷大雅的小傷,但走起路來還是讓他覺得右半邊吃不住力。
好在有鄭亮這個大塊頭在,輕鬆就將顧劭承扶進輪椅裡,鬱沅撐著輪椅扶手看似是在推人,實際上大半的重心都
轉移到輪椅上,輪椅四舍五入成了他的走步輔助器,讓他走起路來非常輕鬆。
顧劭承原定的檢查項目除了血常規、血生化、腦電圖外,再就是還有幾項關於激素水平點檢測項目……
鬱沅想到顧劭承說心記臟悶疼的問題,俯下身小聲詢問:“要不要再加個心電圖?你不是心臟經常悶得發疼嗎?也許不隻是心理作用……”
顧劭承:“……”
走在最前麵的鄭亮突然感覺背後一涼,仿若芒刺在背。
隨後就聽到坐在輪椅上的顧劭承虛弱答道:“好,聽你的。”
鬱沅見他氣若遊絲的,十分自然地以為是顧劭承前一晚折騰狠了,還把晚飯吐沒了,這會兒身|體裡能量跟不上,立即加快腳下的步伐,想抓緊檢查完讓顧劭承及時補充能量。
在鬱沅駕著輪椅健步如飛地推進下,兩人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全套的檢查,回到病房時餐桌上已經擺滿了精致的餐點。
顧劭承病懨懨地看了一眼,隨後給了鄭亮一個眼神,對方立即懂事離開。
這一幕鬱沅雖然看過多次,但總覺得今天鄭亮的速度格外地快,一雙健碩有力的長腿幾乎捯飭出殘影。
顧劭承低低開口:“我想去一下衛生間。”
鬱沅一想也是,到醫院注射了那麼多袋藥,也該上廁所了,手撐在輪椅上向右一偏,絲滑地轉向病房內的無障礙衛生間。
顧劭承現在腳上的傷好了大半,雖然還不能正常走路,但站一兩分鐘還是沒問題的。
鬱沅扶人之前不太放心地叮囑一句:“你還是彆讓腳掌受力了。”
說完他雙腳外翻,向顧劭承展示如何避開腳掌用腳外側邊緣站立:“這樣,傷口肯定不會裂開。”就是看起來猴裡猴氣的,鬱沅演示起來渾然天成。
顧劭承眉角一抽,但考慮到自己稍後的計劃,還是病怏怏地應了聲。
鬱沅滿意地點點頭,俯身挎著顧劭承的胳膊將人撐起來,心裡正感歎著幸虧顧劭承現在腳好了一些,不然讓他自己把這麼個大塊頭撐起來是完全不可能的,顧劭承就隻能讓鄭亮幫忙了。
顧劭承顫顫巍巍按鬱沅的說法站好,他雖然手掌心也有傷但還有七根手指完好無損,鬱沅扶著他站穩後就鬆開手退後一步背過身去。
鬱沅聽著窸窸窣窣的聲音,突然有些耳根發熱。
片刻後,馬桶自動衝水的聲音響起,顧劭承低低開口:“我好了。”
鬱沅應聲轉身,見顧劭承正在慢條斯理地用濕巾擦手,等在一旁看他仔仔細細擦了兩次才丟開濕巾,鬱沅上前一步伸手扶人。
沒曾想鬱沅剛搭上他小臂,顧劭承突然站不穩向鬱沅所在的方向倒去,男人眼底快速閃過一抹暗芒,餘光已經先一步測算好兩人和牆壁間的直線距離。
按顧劭承所期待的,他將順勢將鬱沅壓在牆上,從獲得一個清醒狀態下的溫軟擁抱……
鬱沅下意識收
緊攥住對方的手臂,但兩人之間本就存在一定的身高體重差距,更主要的是鬱沅又添新傷,腰胯根本吃不住突然襲來的重力,剛扶上身子一歪便和顧劭承向不同方向倒去。
萬幸的是鬱沅倒下的方向靠牆,他一把攥住牆上的安全扶手緊急穩住身形,可等他回身去救顧劭承時,對方已經另一片空曠的瓷質地磚重重砸去……
“顧劭承——!”
“哐——!”
回應鬱沅&#3濤0記,是一聲厚重至極的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