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人轉過身一看,韓凝一身雍容的貴婦套裝,領口將絲巾挽出玫瑰花型。
而楚光柬雖然穿的是成套的家居服,但脖子上依舊不倫不類地係著他送的灰色條紋領帶。
鬱沅:“……”
等他啞著嗓子又解釋了一頓後,總算在累暈前吃上了心心念念的排骨湯。
鬱沅坐下椅子的瞬間,一股酸脹從下躥了上來,鬱沅咬緊牙關險些叫出聲,隻好抬起屁|股繃緊大|腿,保持著一個極不舒服的姿勢,彆扭地吃完了飯,心裡已經在腦補用小刀剌大葉片解氣。
楚清昀看了眼楚光柬:“小叔,你穿睡衣打領帶就誇張了點吧?”
楚光柬給了他一個你懂什麼的眼神,隨後有些感歎地說道:“哎呀,我這不是沒有合適的西裝搭配麼。”
說完立即此地無銀三百兩地看向鬱沅:“爸爸沒彆的意思啊!”
韓凝:“……”
鬱沅無奈地笑了笑:“您下個月生日,不知道現在定還來得及嗎?”
楚清昀無語道:“來不及。”
楚光柬走一步看三步早就打算好了:“買成衣就好,爸爸喜歡穿成衣!”
鬱沅笑著應聲:“好,那我這幾天先去看看。”
時隔月餘,溫玶總算回到雲市。
石嘉市之行讓他黑了一大圈,原本是打算做戲點個卯,奈何王德琨曝光的通話記錄讓他賺到的那點印象分全沒了不說,還倒扣不少。
不得已他也隻好晚上自行複健,白天親力親為,即便這樣也沒能將普羅大眾的印象分刷回來。
親赴石嘉是人生罕見令他感到後悔的事情,沒有之一,如果不是他被困在石嘉,這一個月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會有截然不同的走向。
如果鬱沅被砍時他在雲市,顧劭承早就重新變回被老爺子舍棄的瘋子……思及此,溫玶的眼神愈發陰翳。
他先去懿心基金開了個高層會議,因為這一次的確是乾了不少事實,所以新助理製作的ppt上內容詳儘,再加上以往練就的做一分也要吹到十分的本事,溫玶一趟幾乎把懿心一年的新聞通稿都刷了出來。
會議
結束,各家的負責人留了下來,錢夫人點起一支煙和他說起通話記錄牽扯出的案子。
溫玶不解蹙眉:“這事不是已經揭過了嗎?高助理停職等風聲過了再說,最後也就是個緩刑加罰金……”
沒等溫玶說完,錢夫人搖頭:“今天一早王德琨被經偵大隊的帶走了,現在還沒放出來。”
溫玶眉頭一蹙:“……你們擔心他會抖出彆的?但我沒和他透露過其他。”
懿心慈善生財的路子有兩層,一層是通過做假賬、以次充好相結合的形式挪用善款,這是溫玶最初和王德琨談
條件時提到的。
另一層則是隻有他們這幾個內部人員才知道的路子,就是接收一些來源不明的巨額款項,在懿心基金過一遍明路,也就是洗錢。
在場眾人都清楚,王德琨通話記錄捅出去的是第一層,出事了也是民政局民政部的事,但牽扯到經濟犯罪偵查大隊,情況就很麻煩了。
一旁大腹便便的田老爺子,冷哼一聲:“經偵傳喚如果超過二十四小時就是有大問題,你嘴巴嚴不嚴等到明天就知道了。”
溫玶眉眼一凜:“老爺子你這話什麼意思?就算他出問題,也不代表就是我說的,王德琨一向愛鑽營取巧,沒準是從彆人那裡聽到什麼風聲。”
田老爺子敲了敲桌子:“事頭是從你助理和他的通話記錄開始,追責當然要追你頭上!”
往常這位田家的老頭子就和他不對付,溫玶抬頭看向和他關係不錯的兩位,見此時大家都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他也反應過不對味來。
“你們什麼意思?今天叫我過來不會是要將責任都推到我身上?!”溫玶盯向場內地位最高的錢夫人。
錢家雖然相比顧家楚家稍遜色些,但在現場也就數這位錢夫人,其餘田家、徐家、鄭家都差著遠呢。
所以溫玶即便代表不了顧家,但作為顧老爺子親自培養的未來經理人,之前在懿心也是說得上話的。
而田老爺子即便輩分高些,可除了陰陽怪氣也做不了什麼。
但現在隨著顧劭承繼承人的身份一步步穩固,溫玶的地位就一步步被削弱。
尤其是在溫玶誇下海口能釜底抽薪弄垮顧劭承後,顧劭承非但無礙,還多了楚韓兩家的姻親關係,他身上從仁映上獲得的那點優勢,瞬間被顧劭承碾得稀碎。
再往前細數,王家換子替嫁的主意還是他出的,一環扣一環,時至今日往前看很難不認為溫玶是一步一個腳印,自己走進敗局的。
而這樣一個失敗的盟友,又一次將火引到了他們的大本營,懿心的眾人自然而然要做出棄車保帥斷尾求生的謀算。
溫玶見錢夫人避開他視線,心下也有幾分慌亂,立即坐直身|體抬高音量:“情況沒有大家想的那麼糟,即便王德琨引出經偵出手,但這一次石嘉的款項我們又不怕查。”
他雖然人在石嘉市,但對風向的基礎敏銳度還是有的,而且生意人極講運道,諸事不順自然要小心行事,不僅是溫玶親自經手的那些,他不止一次告訴錢夫人這一次的錢絕不能出岔子。
溫玶說完話良久都沒人接,他身上逐步被未知的冷意滲透,直到坐在角落的鄭壘開口:“行了,都彆繞彎子了,你們說不出我來說。”
鄭壘是鄭家私生子,算是難得在圈中和溫玶真有幾分交情的,不過出了大事他也不敢之前透露什麼,隻是受不了現場這種鈍刀子殺人的壓抑氛圍,直截了當告訴溫玶:“k國那邊催得緊,這次沒有辦法,還是走得老流程。”
剩下不用鄭壘說他也知道,一旦經偵大隊順藤摸瓜,洗錢搞假慈善的
事情絕對跑不了,而懿心隻需要將他這個眾矢之的送出去背鍋即可。
溫玶隻覺得全身的血液,一點點冷透。
他沒去公司,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家,溫玶靜坐在客廳裡點起一根又一根的香煙。
直到將煙盒抽空,才起身去了書房,麵無表情地走向書架抽出最下方的抽屜,半晌後從抽屜夾縫中取出一個指甲蓋大小的記憶卡。
溫玶眸中湧現出瘋狂,他也許會輸,但顧劭承永遠彆想贏。
顧劭承說給陳秘書放一天假,陳秘書沒信,顧劭承說他也會徹底休一天,如非十萬火急的事情不要打電話打擾他。
陳秘書悟了,這次是真假期。
陳秘書美滋滋肝遊戲肝到了淩晨,烏青的眼下每一個毛孔都透著幸福。
然而淩晨三點,他還是收到了老板的新指令:[去買藥玉。]
[要最好的。]
陳秘書:……
行吧,這起碼不是讓他處理那些頭疼的報表和策劃。
陳秘書打通宵的計劃破滅,立馬洗洗睡了,第二天一早就開車去郊區購玉。
配套藥包藥油和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陳秘書閉著眼選了個最貴最全的套餐,一口氣刷掉老板七位數。
陳秘書非但覺得不貴,還有點擔心老板嫌便宜繼續讓他挨家挨戶地打聽。
唉,回到古代當大內總管也沒這麼慘。
陳秘書一腳油門,掉頭給老板送貨上門。
然而他沒料到鬱沅不在家,顧劭承的休息日取消,連帶著他的休息日也無了。
陳秘書頂著倆黑眼圈艱難保持微笑,顧劭承讓他將一米多的黑漆木盒放進書房,自己則留在衣帽間繼續熨燙剛烘乾的新領帶。
等陳秘書再走回衣帽間,顧劭承改為慢條斯理打領結,邊打還邊詢問陳秘書:“打平麵結會不會太單調了些?”
陳秘書麵上無波無瀾,心中十級地震,您老人家什麼時候在意過這種事情!
“這種經典款領帶很適合最經典簡潔的打法。”
顧劭承挑了挑眉微微頷首:“你也覺得這條配色不錯?”
陳秘書隱約捕捉到了什麼:“是的,絲質黑灰條紋絕對是最經得起時間考驗的經典中的經典,也很配您沉金冷玉的氣質。”
顧劭承微微頷首沒再說話,整理好領結轉身離開時,輕飄飄地落下一句:“今天辛苦你了,加班費就按平時工資十倍算吧。”
陳秘書深吸了一口氣:“好的,謝謝顧總。”他幾乎可以確定,這領帶絕對是鬱沅買的!
十五分鐘後,陳秘書畢恭畢敬打開後車門,顧劭承卻徑直坐進副駕。
陳秘書清楚自家老板是有點精神障礙的,但也沒把這病當回事,畢竟這世界上沒病的老板鳳毛麟角,顧劭承起碼病情明確容易防範,而且出手大方。
陳秘書自如地關上後座車門,坐進駕駛室,向身側老板確認啟動汽車時,不忘刻意
向領帶投去欣賞的目光。
果不其然,顧劭承很吃他這一套,當即將脊背挺得更直些,將領帶線條展現得更加完美,狀似無意地說道:“陳秘書很喜歡這一款嗎?需要幫你問問他在哪買的嗎?”
陳秘書裝出一臉恍然配合道:“是小先生幫您買的嗎?難怪這麼配您,小先生眼光真好,沒想到他現在每天這麼忙還有時間為您添置衣飾……”
陳秘書跟個熱水壺似的,咣咣咣給顧劭承灌熱湯,而他也的確很了解自家老板,小話都往顧劭承心縫裡遞,一頓精神馬殺雞弄得
顧劭承都想改道去楚家接人了。
陳秘書說得嗓子有點乾了,駛入顧氏總部車庫才將話重新繞回來:“我就算了,沒您的好身材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而且小先生挑的自然是獨一無二的。”
顧劭承明知他是撿好聽的說,但架不住這話真好聽,下車後,他邊走邊捋了捋領帶,嚴聲開口:“溫玶的事你多盯著點,年終獎還能再往上調一調。”
陳秘書一本正經:“好的,顧總。”
顧劭承在公司忙到傍晚,算算時間也快到楚家用晚飯的時間。
鬱沅說要在楚家住到明天回來,但也沒說他不能主動上門,何況他淩晨給鬱沅塗的藥膏也該到了補塗的時間……
腦中滑過一些浸著暖香的繾綣畫麵,睡著後塗藥的確乖巧,但清醒時笑鬨也彆有一番滋味,黑沉的眼底暗芒閃動,立即將剩餘能推的都推給了陳秘書,開車直奔楚家的老房子。
轉身走進電梯時,領帶被風帶起,柔軟絲滑的綢布在空氣中打了個圈,顧劭承伸手接住,對著這份獨一無二的美好露出一個溫柔的淺笑。
有了它,楚清昀在電話中的冷嘲熱諷又算得了什麼?
“叮——”電梯門緩緩打開。
楚家三口正圍在沙發旁,看著看電視睡著的鬱沅,麵上都有些哭笑不得,紛紛用口型感歎著,怎麼還和小時候一樣,而且趴睡的姿勢都一模一樣。
聽到聲音齊齊回頭:“噓——”
隨後整齊劃一地指向鬱沅所在的方向,做口型道:沅沅剛睡著。
顧劭承一動未動,卻不是因為三人的提醒,他的目光反複在楚清昀和楚光柬的領口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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