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劍靈，他確是知道太多了。
楚修雲沒再說話。
空氣安靜了下來，四周一片黑暗，若不是手上還能感覺到對方傳過來手溫，舒明立幾乎以為麵前已經沒人了。
他皺了皺眉，啟唇：“楚”
而話音剛啟，舒明立便感覺到了唇邊觸及到一片柔軟。
他愣了半晌，反應過來可能是什麼，頓時神色大變，要往後退一步。
而身體還沒動，人便被牢牢抱緊。
唇齒相觸，一陣陣溫熱感在唇上劃過。
一種旖旎氣氛漸漸蔓延，舒明立本來是要掙紮，但越掙紮，卻發現整個人精神越疲軟，昏昏沉沉，無法分辨到底是眼前是黑暗，還是意識逐漸在消失。
到最後，他徹底陷入昏沉，人軟軟倒了下去。
楚修雲將人接住，不明笑了。
在他眼中卻是猩紅如斯，在黑暗中尤為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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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睜眼，眼前景象頓時一變。
所處之地，世界中全部色彩就像是放了十幾年陳舊水彩畫。
模糊、單調、死氣沉沉。
舒明立手指觸了觸自己嘴唇，一時有些恍惚，分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到底是在乾什麼。
而就在此時，他突然聽到了鈴鐺作響聲音，回眸看去，就看到一個大約兩三歲小孩兒，腳踝處帶著金銀鈴走了過來。
雖然年幼，他步伐卻很是沉穩，一聲華服，頭發披散在肩上，看不清麵色。
在小孩兒身後，跟著數不清仆從，一個個麵無表情，就像是複製黏貼假人，看上去很是悚然恐怖。
就在經過他身邊時，舒明立看到那小孩側顏，粉雕玉琢，極其乖順，眉宇之間隱約有種熟悉感。
他想到些什麼，突然抬手將小孩兒攔了下來。
小孩兒停了腳步，抬眼看去，完整麵容便露在了眼前。
果然是楚修雲。
應該說，是小時候楚修雲。
舒明立啟唇，但話還未出，便感覺到有人拉住了自己手。
小修雲麵上一同長大之後冷淡，但人小手小，所做出來事自然帶了一種萌感，他輕輕抬顎，拉著舒明立便繼續往前走去。
他們到了一處輝煌宮殿之前，比起人間皇宮不同是，這裡建築四處都是骷顱、骨塊、黑色與白色，無端一種敬畏和冰冷之感。
小修雲停下來，他身後仆侍紛紛離去，到最後消失不見。
舒明立看著，便見他轉過身，衝自己張開了雙臂。
他微怔，猶豫了一下，彎下腰將他抱了起來。
“你不聽話。”稚嫩聲音響起。
小修雲靠在他肩上，手圈著他垂在前麵一縷頭發：“我要罰你。”
難道是他把自己代入成什麼人了？
舒明立想到這個可能，便順著他道：“罰我什麼？”
他話落，小修雲卻不說話了。
四周都變得灰暗下來，唯獨有一條路還有著顏色，舒明立就隨著那條路繼續往前走去。
很快到了一空蕩地方，眼前隻有一個宛若床石台。
小修雲有些掙紮，舒明立就將他放到了石台上麵。
而雖然把他放下去了，自己頭發卻依舊被他緊緊拽在手裡。
小修雲冷淡道：“你怕疼嗎？”
舒明立頓了一下，而後點頭。
小修雲沉默了下來。
半晌之後，他往前幾步，雙手抬起，抱住了舒明立腦袋，做了一個很讓人費解舉動：親了一下他額頭。
舒明立道：“這就是懲罰嗎？”
小修雲不回答，低頭，又去碰他眉心。
再到鼻尖，之後是嘴唇。
舒明立在他碰到之前，將他輕輕推了開，輕聲道：“這裡不行。”
“為什麼？”小修雲偏頭。
舒明立想了想，答道：“嘴唇這個地方，隻有我未來妻子才可以碰，你還小，以後就知道了。”
小修雲盯著他嘴唇盯了好久，而後移開了目光。
而就在此時，風聲漸起，舒明立看向風來之處，再回頭看去，小修雲就不見了。
與此同時，這片天地又暗了下去，一條道路顏色恢複。
他順著路走了過去，便看到了在遠處二樓窗邊看書小孩兒。
書閣下麵沒有任何人把手，輕而易舉舒明立就上了樓上。
他上來之後，小修雲卻眼皮都沒有抬一下，看書看得很是認真。
舒明立在他身邊站了一會兒，也不好意思出聲打擾，便踱步到了一邊，看著四處書架上，隨便撈起一本翻看，便見其中水霧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
這裡是什麼地方他不清楚，但見楚修雲年幼這個模樣，應該是在地獄之沃，而且有可能是幻像和記憶，所以這些細節才不清楚。
將書放下，舒明立走過去坐到了小修雲麵前，耐心等他讀完書。
而雖不是現實，卻也有朝暮，不一會兒天色便暗了下來，見自然光沒了，小修雲還在那兒認真看，舒明立沒忍住出聲：“這麼晚了，壞眼睛，明天再看吧？”
小修雲目光從書上移開，突然笑了，稚嫩聲音道：“這是一個什麼樣地方？”
舒明立一愣。
“快回答，”小修雲站起身子，步步穩重，走到他麵前，一彎腰，就撲進了舒明立懷中，極為親昵道：“不然我就要罰你。”
舒明立連忙將人接住，安安穩穩放在了自己腿上。
而小修雲卻像是沒骨頭一樣就往他身上靠，幾次下來，他也有些無奈，索性由了他：“這裡是一個什麼樣地方？這裡是地獄之沃嗎？”
小修雲點頭，又搖頭：“答錯了。”
他聲音明明稚氣卻不覺帶了一些森然：“這裡是一個，最壞人管壞人地方。”
最壞人，管壞人地方？
舒明立微頓。
小修雲卻很是愉悅，“你要罰你。”
他坐直了身子，抱著舒明立脖子，唇貼上去，從額頭、眉間、鼻尖，再到耳邊。
舒明立被他這種小動物般撒嬌接觸方式弄得有些癢，不覺有些想笑，而笑容剛揚起了半些，便看到眼前小人沉下了臉。
他一愣，輕聲道：“怎麼了？”
小修雲鬆開了舒明立脖子，而後雙手將他手抬起來放到了自己頭上，“你喜歡小孩兒嗎？”
舒明立眨了眨眼。
“喜歡嗎？”他又問了一句。
“喜歡，”舒明立想了想，順勢揉了揉他頭發，笑道：“怎麼了？”
小修雲臉上表情卻是更沉了，又去抱他脖子。
舒明立一看這情況，立馬改口道：“不喜歡。”
小修雲動作一頓，麵上恢複了些，厭惡道：“那些小孩兒，很臟，很醜。”
“所以？”舒明立偏頭。
小修雲眯眼，隱約能露出來一些長大後那種對喜愛之物沒有理由霸道感：“隻有我不夠？”
舒明立不知怎麼有些想笑。
雖然都是一樣脾氣，又冷淡又不按常理出牌，但就目前看來性格卻沒那麼悶，坦誠有些可愛。
揉了揉他現在軟軟頭發，他聲音柔了下來道：“夠了。”
“那以後便彆碰彆人頭發，臟。”
小修雲聽到了滿意答案，眉目才軟了下來，又恢複了剛才那等無波無瀾模樣。
舒明立笑了笑，點頭：“好。”
而在懷中窩了一會兒以後，小修雲又突然起身走了，他有心想追，但見走著走著人便失去了蹤影，隻能放棄了等下一個提示。
而就在此時，外麵淒厲慘叫聲突然響起。
舒明立從窗戶看向聲音來源之地，便看到一個小小人兒，手裡拿著比自己高劍，一身紅衣站在外麵，而他麵前是一片血色。
舒明立麵色頓時瞬變，從窗戶口一翻而下。
小修雲回頭看了他一眼，古怪笑了，向他來截然相反方向離去。
明明他是在前麵走著，而舒明立卻怎麼都追不上，直到他停下來跪在了一大殿之前。
“殺了嗎？”一道女人聲音從中傳了出來。
小修雲麵上帶著不符合自己年紀冷絕，“殺了。”
“好孩子，”女人笑了，她聲音輕柔：“你做得很好，如果不殺了他們，死就是你。”
小修雲偏了偏頭，那冷意化去，露出一個笑來：“確是這樣。”
殺是誰？
這女人又是誰？
舒明立抿唇，微微皺眉。
那女人又繼續道：“等把他們都殺了，我就放你離開。”
小修雲勾唇，那張分明稚氣臉上，卻生出了幾分邪氣：“好。”
女人笑聲又響起，回蕩在這一處，不覺讓人毛骨悚然。
小修雲起身走了出來，路過他時候揚起頭，看了半晌，扔下劍，又張開了雙臂。
舒明立抿唇，蹲下將之抱入了懷中：“那是誰？”
小修雲懶懶趴在了他身上，聲音就在他耳畔：“大抵，可以稱作是母親吧。”
“她讓你做什麼？”舒明立道。
小修雲笑了一聲，“她啊讓我幫他處理一些，不太好孩子，他們都不好，所以你隻要喜歡我就好了，我是最好那一個。”
“你知不知道”
他聲音漸漸變得不真切，舒明立轉頭看過去，卻隻能聽到他口中張合，就想出聲，卻突然白光大盛，下一秒就感覺到自己手腕被緊緊扣緊，人猛地被推到了一個軟墊之上。
這是又轉換到了哪個場景嗎？
舒明立眼中有些迷茫，還未反應過來，便感覺到唇邊一種柔軟覆了上來。
視線一片黑暗，唇上感覺也自然也更加明顯。初開始是柔意溫存，之後卻慢慢變成了啃咬，到最後感覺到自己牙關被廝磨鬆開了些，舒明立一直昏昏沉沉大腦瞬間清醒。
他張口，用力一咬。
一股血腥味道就在口中蔓延，非禮之人顯然是吃了痛，悶哼一聲便鬆了開。
舒明立抬手將蒙在自己眼上黑巾取了下來，極具火氣：“誰？！”
而睜開眼後，麵前卻是空無一人，手裡也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舒明立一愣，一動，一道樹枝斷裂聲音響起，他看向四周，才發覺自己靠在一個粗木旁邊，身子底下鋪著楚修雲外衣。
想到之前，他擰了擰眉心，有點懷疑自己：
難道是他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