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語現在對他們極為重要, 不容有一絲差池。舒明立頓時顧不得其他,很快到了空語房間的門口。
依稀的對話聲傳出來, 辨不清是誰的,他抬手,猛地將門推開。
而其中一幕, 卻叫人神色立變。
一個約莫四五歲的孩童正站在空語麵前, 她抬著顎,縱然麵容稚嫩,卻眉目戾色,眼底儘是寒意。
從小孩兒眉眼中看出幾分熟悉, 舒明立腦海頓時警聲作響, 沉聲道:“桑淖?”
“她就是桑淖?”
在後麵,封逸飛麵露驚愕:“她怎麼會……”
她怎麼現在會出現在這裡?
不光是他,舒明立也沒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隻覺渾身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 萬分警惕。
有人進來,桑淖視若無物,繼續對空語道:“跟我回去。”
舒明立隨著她的話看過去, 才發現空語有些不對勁。
他眸中不含一絲溫度, 看著眼前的人,隱約透露出一種厭惡,和以往超脫世俗無悲無喜的模樣簡直天差地彆。
久久等不到回複。
桑淖啟唇, 又重複了一次:“你跟我走。”
聲音在空氣中回響, 或許是因為太過於忌憚, 明明是平常女童的聲線,卻無端生出幾分詭異的怪感。
空語抬眸,眼中醞著冰霜寒意:“你又想玩什麼把戲?”
桑淖沉默了一會兒,聲音居然柔了幾分:“沒想玩什麼把戲,回去吧,我答應你不用徒兒的身體可行?”
看著她,空語唇畔微掀,儘是嘲諷。
他如此抗拒,桑淖卻突然笑了。
臉上的那種溫和漸漸褪去,她偏頭,漠然道:“你不是最看重天下蒼生嗎?……你不回去,我便等你。在千雀山上,一個時辰以後,一刻不來,我就殺一人。”
她話落,空語瞳孔劇縮。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冷聲道。
“你不回來,我不高興,”那雙眼眸卻醞釀叫人看不透的沉色,桑淖笑了笑:“我不高興就想殺人,你最了解我了,不是嗎?”
舒明立聽著他們說話,突然覺得有幾分古怪,皺眉:桑淖……現在好像非常在意空語?
封逸飛在他身畔,低聲道:“大人,現在怎麼辦?”
“……小心戒備,再等等。”舒明立道。
封逸飛點頭。
氣氛僵持。
桑淖很有耐心,看著空語目光不移,就等著他的回複。
而空語看了她許久,卻笑出了聲,聲音恢複如常的平淡:“桑淖大人,總想用這種方法,不膩嗎?”
這一句話好像戳到了痛點,桑淖毫無動容的神色變了,看著空語,隱約透露出幾分猙獰:“空語,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
見此變化,舒明立立馬向前一步,抬手將人擋住,笑道:“閣下,冷靜一些,如何?”
桑淖這才把目光移在舒明立身上。
她神色莫測,片刻後冷冷啟唇:“他呢?隻有你來了。”
提及自己的兒子,言語間卻沒有絲毫溫度。
倒還是和以前一樣。
除去在山海秘境時,舒明立沒有和桑淖接觸過,所以對她實際是一知半解,並不熟悉。
現在她的形象隻有臉上能看出幾分當年夏晏的模樣,其他的,無論性格還是神態,那種古靈精怪和傲色根本無可探尋。
是裝的。
桑淖此人,本就還是如此捉摸不透,稍有不慎便會被她騙入圈套。
舒明立突然對剛才自己覺得她對空語有所不同的想法有些可笑,唇畔的笑容淡了些:“倒是難為閣下,還記的人。”
桑淖冷哼一聲:“你和他阻不了我,不用再白費心機。”
舒明立道:“不試試怎麼知道?”
“我本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桑淖神色似笑非笑。
舒明立不可否認,“如果聰明,之前便不會被閣下耍的團團轉了,不是嗎?”
提及往事,桑淖臉色沉了下來。
她語氣毫無起伏,有種警示的意味:“我不會動地獄之沃,但你們若要執意插手,就彆怪我不留情麵。”
“……”舒明立挑眉:“原來閣下在我等這裡放的情麵這麼大?”
桑淖冷冷的看著他。
舒明立笑著,繼續道:“倒是我孤陋寡聞。”
這是世間,誰的話都有幾分可信度,但唯獨桑淖,一旦相信,便是萬劫不複。
無論怎樣,隻有解決了,才會永絕後患。
“舒明立,我果然不喜歡你。”
舒明立不逞多讓,很老實道:“彼此。”
桑淖眉間跳了跳,厭煩的轉過臉,不再和他說話了。
她抬眸,躍過舒明立看向他身後的空語:“我最後再說一次,跟我回去。”
空語掃了她一眼,極為冷漠。
“好,很好,”桑淖笑了幾聲,語氣狠厲起來,“既然如此,一個時辰以後,在懸崖,你遲一刻過來,我就殺一人,決不食言!”
空語手掌握緊,聲音極冷:“你我之間的事,何必牽扯他人,桑淖,你簡直喪心病狂!”
“喪心病狂?”桑淖盯著他,唇畔勾起一個嘲諷一般的笑容:“就算這樣,也你逼我的。”
空語忍無可忍,驀地出手。
他攻過來,桑淖卻不閃不避,漠然看著。
在掌風觸及之時,她整個人就宛若弱不禁風的紙片,立馬化成了碎末,眨眼間消失不見。
舒明立皺眉。
鳳德儀上前,低身查看了一會兒,沉聲道:“是替身術。”
舒明立含顎,而後看向空語。
空語淺眸微闔,收回手,嘴唇繃成了一條直線。
舒明立啟唇,笑了笑:“看來現在對於桑淖而言,大師無論從那種意義上講,都很是重要。”
空語抬眼,冷言道:“於她而言,我除去複活阿修的作用,沒有其他。”
舒明立不可否認。
一個機關算儘,冷血至極的女人,要彆人信她突然單純起來,是動了真情,大費周章隻為了讓空語回去而彆無他求……簡直是天方夜譚!
他看向封逸飛:“巔主,她既然說一個時辰以後,遲一刻就殺一人,我們便不能等著了。千雀山,要攻上去。”
封逸飛深吸了口氣,麵色嚴肅起來:“好,我這便召集人手,聯係其他族中”
“不必叫太多人上來,”舒明立想了想,製止道:“對付桑淖,人多不一定有用,如果有其他情況出現,我顧及不了太多的人。”
封逸飛皺眉:“單憑我們這些人幾人可行?”
“到時候隨機應變,現在不清楚桑淖背後藏著什麼,總歸不可孤注一擲。”
舒明立指尖微碾,神力瞬出,化作了四個圓珠,飛向在場的四人:“這些力量可以替你們抵禦一些攻擊,小心至上。這裡在鳳族境內,那鳳朝儀行事張狂,估摸背後受人指使挑撥,巔主帶來的人,留下大部分守著他們吧,以免關鍵時刻有人上去壞事。”
他話落,鳳德儀咬了咬唇,對族事憂切,主動請纓道:“大人,既是我族中之事,便讓我帶人去吧。”
舒明立看了他幾秒,有些猶豫。
對於這個鳳族弟子,舒明立實際有些懷疑。
但轉念一想,他腦海中劃過什麼:剛才鳳朝儀的阻攔和桑淖的意思分明相悖,因此那鳳朝儀應當不是被桑淖派過去的,除去桑淖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