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楚來者的麵龐, 封逸飛立馬睜大了眼睛,往前一步。
一句‘師’字出口,下一個字卻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再吐出去,生生的卡在了喉嚨中。
……他果然還活著。
楚修雲站定之後看向舒明立,待掃某一處目光一定,他桃花眼眯起, 戾氣乍現。
舒明立看著, 下意識抬手將自己額頭上的傷口擋住。
盯看了舒明立一會兒,楚修雲麵無表情的收回視線。
轉身看向那數量龐大的怪物, 手指微動,他指尖的火焰便同活了一般爭先恐後撲了上去。
那些怪物遇上火焰, 竟然毫無招架之力, 一個個都被吞噬了進去,轉眼前氣焰就消去大半。
幽鬼見狀,當即撤退,而還沒走後幾步,便被擋了下來。
從半空中的裂縫出來的不隻有楚修雲,封逸飛帶來的其餘弟子和各派人氏也紛紛從中出現。
一時間局勢扭轉, 被包圍的幽鬼沒料到來沒開始便偷雞不成蝕把米,麵上鐵青。
“巔主,”晨荀落到地上, 向封逸飛走來道:“屬下來遲。”
“長老不必如此。”封逸飛將人扶起來, “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說及這個, 晨荀臉上變的有些古怪。
他看了一眼楚修雲, 臉上著實說不清是一個什麼表情。
楚修雲收拾好哪些怪物,很快也從半空落了下來,走向這邊。
封逸飛頓時顧不得再細問什麼了,神經緊繃了起來,餘光看著他步步走近,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
然而人越來越近,直到最後到了麵前,擦肩而過——
封逸飛一愣。
楚修雲衝舒明立走了過去。
封逸飛一瞬間想到了什麼,連忙看過去,隻見那兩人站在一起,雖然沒有什麼親密的舉動,卻莫名給人一種登對的感覺。
他思緒卡了殼,在楚修雲沒有死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兄竟然喜歡男人這兩個消息中來回拉扯,麵露些匪夷所思的呆愣。
楚修雲站定後,盯著眼前的人,薄唇緊抿。
眾目睽睽之下,舒明立也不好再擋著臉,於是將手慢慢放了下去,抬頭看他:“我”
“不是讓你等我過來嗎?”楚修雲手指在他眼瞼處摩挲了一下,語氣不明道:“受傷了。”
“小傷口。”舒明立趕忙將他的手扒了下來,不自在的低聲道:“都在看你呢。”
楚修雲回頭看了一眼,恰好就撞上了封逸飛近乎於呆傻的目光。
“”
楚修雲冷淡的掃了他一眼,抬手將舒明立拉到身邊,往山洞中走去。
眾人大氣都不敢出,眼睜睜看著兩個人在麵前消失不見。
“剛才那個是,楚——”良久,一個弟子的聲音率先突然打破了平靜。
在場的人麵麵相覷,腦袋中的疑惑是一個接一個冒了出來,第一個想到的竟然不是畏懼,而是質疑:怎麼會?
怎麼會呢?
就算楚修雲還活著,他怎麼會出手幫他們
晨荀摸了摸胡子,歎了口氣:“我來說吧。”
外麵被引起了軒然大波,而在空蕩蕩的洞中,卻是一片寂然。
舒明立被盯著而耳廓有些泛紅,掙紮了一下,企圖轉移話題:“那是什麼火,怎麼這麼厲害?”
楚修雲斂眸,“你見了我,第一句話便是問這個。”
“”舒明立歎了口氣,心知不能糊弄過去,抬頭看他:“原本是想等你過來的,但桑淖以那些俘虜的性命作要挾,我也沒有辦法。”
楚修雲沉眸問道:“你可知桑淖手中的籌碼是什麼東西?”
舒明立稍怔,“你是說那些怪物?”
楚修雲握著他的手緊了幾分,嘴唇下撇,顯然不大高興:“什麼都不知道,你就敢和她對上?”
舒明立看著他,往前湊了幾分,聲音低道:“我這不是……這不是相信你能趕過來嗎。”
他近身過來,那種熟悉氣息縈繞在鼻息間,幾日不見,楚修雲早便對他念之如狂,抬手就將人一把抱在了懷中。
楚修雲語氣不明道:“單憑相信便可以了?如果我沒有趕過來怎麼辦,她不顧一切對你下手——”
“關心則亂,”舒明立啞然失笑:“她的目的不是我,怎麼會不顧一切對我下手?”
聽言,楚修雲不說話了。
舒明立抿了抿唇,輕輕啜了一下他的下巴:“修雲?”
“一來了就給我使臉色,你”舒明立的聲音一卡,鼻息間輕唔了一聲。
楚修雲含著他的唇,帶了些懲罰似的不滿,將他所有的話都吞了進去。
舒明立抬顎,微微斂了斂眸,沒有掙紮。
幾日不見,楚修雲念他,他又何嘗不是。
相思入骨,所有擔心和不悅在親吻間漸漸散了去。
等到結束,麵前的人埋頭在他頸邊,聲音沉悶道:“五天,來了之後我還聯係不上你。”
垂下眼瞼,舒明立手指插進楚修雲發間,輕聲道:“恩,讓你擔心了。”
……如果換做他,遇到這樣的情景,大抵也會心急如焚。
楚修雲抬眸看著他,眸色有些深。
舒明立觸及到這個視線,無奈的笑了笑,心知這大抵還不算完,這小王八蛋過後還有的折騰。
但此時情況特殊,也不由他們再溫存。
捏了捏人的耳朵,舒明立從他懷中離開,直接問道:“你所說桑淖手裡的籌碼到底是什麼?和煉獄有關?”
楚修雲懷中一空,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眉。
“那些怪物,是從煉獄中被帶出來的。”他道。
舒明立聽言一愣,道:“什麼?”
煉獄之中,豈不是那些邪魔?
楚修雲道:“你可記得離開時我看的那本書記載沃中世俗的書?”
舒明立依稀想起來些,點頭。
“我看了一些其他記載,核對時間,發現沃中的人從之前的生機的活躍到現在死氣沉沉模樣的轉變,發生在地獄之沃崩塌恢複的第二年。”
舒明立立馬想到什麼,脫口而出:“那不就是桑淖回到地獄之沃的第二年?”
“恩,”楚修雲往前走了幾步:“也就是說,現在沃中的狀態,有極大可能是她搞的鬼。”
舒明立有些不解:“人喜怒哀樂這種東西,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就被改變?”
楚修雲淡道:“不是突然,是一朝一夕慢慢變過來的。”
他抬手在空中一劃,一些斷續的句子出現在了舒明立麵前。
楚修雲:“這些是之前書上的記載。”
舒明立凝神看去。
這些話語氣、字形有異,顯然不是一個人寫出來:
“今日奴去上報,陸大人不複以往,竟冷麵冷言。”
“奇也,門外鬨集怎可無故取消?”
“三一年畢,無節假、無歡慶、無休沐,忽敢無趣至極。”
“寒冬愈長,春夏怎的也變得如冬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