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陳景書未聽見他的答複,倒是自嘲一笑:“罷了,是我托大,王爺見過的名家書法不知有多少,何至於看得上我的那筆字,何況我差大伯遠矣。”
“哎,不比如此說,”裕王連忙道:“你若是願意為本王寫,本王也是很高興的。”
到底,裕王還是沒能抵擋得住手中那副精彩書法的誘惑,想著反正是陳景書送他東西,這還能吃什麼虧不成?
這麼一想頓時安心不少,也就答應下來。
陳景書低頭,很謙虛的樣子:“必不敢叫王爺失望。”
等裕王走了,趙載桓就有些不開心的樣子:“陳庶子都主動要給二哥寫,卻不給我寫。”
陳景書輕輕搖頭:“殿下這樣說話就不對了。”
“我知道啦,”趙載桓還是悶悶不樂的:“我不是嫉妒二哥,二哥平日裡對我也不差的,隻是……隻是希望陳庶子也能對我更好一點。”
當一個俊秀少年如此乖巧,眼中懷著小星星似的期待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又有幾個人能拒絕呢?
陳景書能。
他笑著拍拍趙載桓的肩膀:“殿下,這話過幾日再說也不遲的。”
說著告辭離開。
趙載桓不開心:“郭思,孤說的話有哪裡不對嗎?”
郭思道:“殿下沒說什麼不對的。”
“那陳庶子為什麼不答應我呢,連安慰一下都沒有。”趙載桓道:“孤隻是覺得他應該雨露……咳,孤是說,該公平公正,對吧?”
郭思:“……”
殿下你之前想說什麼詞來著?
黛玉覺得陳景書突然又開始忙起來了。
黛玉不由問起原因。
陳景書一邊翻著書勾重點一邊道:“太子殿下過些日子要選伴讀,叫我寫一份題目過去。”
黛玉奇怪道:“我瞧著都是些製藝文章,怎麼叫你寫了,你前些日子忙,這兩天才剛空閒一點,何況太子那裡多得是老先生,哪裡就一定要你做了,你製藝尚可,詩詞卻是不行的。”
陳景書搖搖頭:“還能怎樣,裕王殿下都開口了,我就是不答應也得答應。”
這話就更奇怪了。
黛玉問道:“裕王殿下怎麼也管這事了?”
陳景書頭也不抬:“可能是因為之前我送給聖上的書稿太多了吧。”
官場小八卦,據說那段時間裕王殿下晚上做夢的時候嘴裡都嘀咕著數學公式。
黛玉:“……”
哦,那你就活該了。
這麼想著,但到底誰的丈夫誰心疼,黛玉道:“你也彆熬太晚,早些休息,若是不夠,詩詞題我給你寫好不好?”
陳景書頓時笑彎了眼睛:“好呀,玉兒最疼我!”
黛玉看他的樣子心中也是無奈。
明明陳景書在外頭還是很有氣概的,不知怎地到了家裡,反倒是時常愛撒嬌的性子。
可……也不討厭。
其實論心底,黛玉還有些開心。
這麼想著,她便去另一邊的桌上鋪開筆墨,略加思索就寫了起來。
陳景書中間抬頭時,正看到黛玉就著溫柔燭光,微微垂眸,認真書寫的樣子。
似是對陳景書的目光有所覺,黛玉也抬起頭,兩人的目光剛好碰在一起,便不自覺一起抿嘴笑了出來。
對陳景書來說,照著科舉標準出題不難,難的是如何讓這些題既合乎規矩又顯得有趣。
但不管怎麼說,正式選伴讀那日,陳景書還是按時把題目交上去了,趙載桓自己看著都覺得這題目出的頗有新意,於是高高興興的叫郭思抱著題,與他一起選伴讀去了。
陳景書在他身後露出一個非常符合他一貫對外人設的,謙虛溫和的笑容來。
裕王下朝後聽到皇帝又叫他過去就覺得可能沒好事。
果然,等他到了,皇帝伸手一指旁邊堆著的幾乎有半人高的材料道:“這些你拿回去看看吧。”
裕王:“……這是……什麼?”
皇帝道:“是陳景書和盧克思那些洋人們一起弄出來的東西,也就是寫一些洋人們的風土人情罷了。”
如今年輕人們對洋人世界的熱情高漲,十分好奇,但這多數是出於學術上的原因,很多洋人們的事情都是道聽途說,更有些被妖魔化了的。
陳景書這回的書來的就正合時宜。
他聯合盧克思以及盧克思找來的幾個熟悉的洋人朋友,一起以西方世界的文學史,藝術史,以及風土人情等作為主要內容,寫了幾冊書,用來介紹洋人們的國家。
反正連洋人們的學說前些日子都聽了,甚至皇帝對盧克思去年交上來的‘新教’的綱領表述也算滿意,正猶豫著是不是允許這些人在大晉傳播‘新教’呢,對這種談文學藝術,風土人情的書就更不在意了,想著裕王之前就看過洋人們的書,那這回還交給他,這不也正好?總沒有叫皇帝親自審核的道理嘛。
於是那厚厚的一大摞書稿就落在了裕王的腦袋上。
裕王看著小太監把那些書一摞一摞的搬起來打算往裕王府送,隻覺得整個世界都灰暗了。
然後,在裕王當天回到王府的時候,他收到了陳景書答應他的字。
因為之前也算小小的坑了陳景書一把,裕王對這幅字還是有些擔心的,怕陳景書寫一些促狹的東西來捉弄他,他還不好生氣。
哪知道打開之後,卻發現陳景書寫的非常認真,書法精湛。
隻是……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裕王:“……”
把紙上的八個字反複念了幾遍,裕王的眼角狠狠地抽了幾下。
我就知道又是你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