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2 / 2)

謝聖很感慨:當初他提出這個想法,不過是為了解決外門弟子不求上進、以及茶社門票購買程序繁瑣的問題,沒想到經由祖龍以及龍族外門弟子上下齊心的運作,如今當真形成規模了。

準提很誠懇地表達感謝:“如果不是謝師大德,洪荒也不會有此改變。”他

和接引如今居住的道場,也已經今非昔比,不光是他們的道場,整個西方都是如此。這是在數百年間,一點一滴改造完成的。

兄弟倆將謝聖迎進道場,以褐黃、黑、白三色為主色調的建築雅致肅穆,頗有禪意。道場有廣闊的田地,周圍無門欄,這是兄弟二人專門給路過之人準備的,任何有需要、有困難的人都可以進入他們的田地,采摘一些食糧以期度日。也正是因為準提、接引兄弟的樂善好施,原本散落西方各處的人們逐漸聚攏來,以準提、接引的道場為中心,建立起了聚居區。

道場中央,布置了一處舞台,舞台下擺放了桌椅蒲團,很多人都已經入席了,謝聖與徒弟們簡單準備,與四不像上了台。

沒錯,這次的相聲比較特彆,謝聖沒和老搭檔羅睺合作,而是選擇給五徒弟四不像量活兒。四不像逗哏,謝聖捧哏。

台下的觀眾們很茫然。西方的人們基本沒有去過山海茶社的,畢竟條件拮據嘛。他們聽接引、準提兄弟說,會有大能前來,還以為是給大家講道的,那講道的為什麼兩個人上去了?疑惑間,人們不禁交頭接耳起來,場地裡一片竊竊私語。

準提猶豫了一下:“我上去讓大家安靜——”

“不必。”羅睺虛攔了一下,示意準提往台上看。

正時時,台上的四不像突然一個趔趄,差點摔趴。

台下的人再怎麼交頭接耳,到底留了幾分注意力在台上的。他們有多少人見過除了接引、準提以外的大能啊,更彆說大能在自個兒麵前摔個大馬趴了,注意力頓時一下被台上的四不像吸引了,交流聲也不知不覺地小了下去。

謝聖眼疾手快一把扶住:“這還沒演出呢,你上台就摔一跤乾嘛呀?”

四不像顯然是帶著角色上台的,此時兩眼眯起,腰駝肩縮,兩手兜在袖子,簡單的形容吧——就是不聰明:“我,我吃飽了!”

“……”謝聖露出無語的表情,“我問你吃飽了嗎,我說你當心著點兒,彆摔了!”

四不像點頭:“昂,昂,我吃飽了。”

連翻兩次牛頭不對馬嘴,謝聖急了,提高聲音:“不是,你耳朵不好是怎麼的,我說彆摔了!”

四不像:“是

!我是說,我吃飽了,摔不了,你那麼大聲兒乾嘛。”

這包袱要是在山海茶社,那指定響不了。可在人人都吃過苦的西方,底下的觀眾一下就明白了四不像的意思——為什麼摔啊?沒吃飽沒力氣!為什麼非強調自己吃飽了、摔不了啊?這就是根本沒吃飽,在嘴硬。

原本觀眾們還對於遠道而來的大能們不太有親近感的,四不像這一段一說,一下就拉近了台上台下的心裡距離。

相聲嘛,說的就是老百姓的故事,說的是生活中的酸甜苦辣,正是這種親切、接地氣,才是相聲令老百姓們喜歡的魅力之所在。

謝聖:“那您說清楚了!單說一句吃飽了,我能明白您什麼意思嗎?那我問您,您吃的什麼呀?”

四不像:“……那多了去了,您不敢想!”

“嗬!”謝聖往台下一看,身板兒挺起來了,特地抖了一下大褂兒,“您說說,有什麼我不敢想的。”

四不像:“我吃……龍肝鳳膽!”

“……哎呦哎喲。”謝聖趕緊扶桌,把四不像攔住了,“這您不能吃。您換一個。”

“誒,誒,怕了吧!不敢想了吧!”四不像底氣足起來了,調門也高,“龍肝鳳膽!配著那個雞血吃,你知道為什麼巴山有那麼多雞血石嗎?都是我吃出來的!”

多厲害啊,牛批!觀眾們大笑,這胡說的勁兒,飯都吃不飽還龍肝鳳膽,還配著雞血吃。雞血石是這麼來的嗎?

相聲一般都是以輕鬆幽默的基調,將故事中的矛盾化解,給人的總體感覺是幽默、輕鬆的。但在傳統的老相聲,因為時代的關係,也有一部分並不是用這種輕鬆的視角來描述故事。

這種相聲類似於西方的黑色幽默,用以反映民間疾苦,體現百姓的苦難,最典型的幾種手法包括借他人或古人之名,實則在訴說自己的故事;亦或者是通過對美好的想象來反襯現實的殘酷等等。謝聖和四不像表演的這出就是後者。

四不像所扮演的是一位連飯都吃不飽的可憐人,餓到上台都站不穩,還幻想著自己每天吃龍肝鳳膽,紅雲給自己當司機,羅睺每天早晨幫他打簾兒。而謝聖則是真正享受紅雲端茶沏水、羅睺就住前後屋的人生贏家形

象。人生贏家對於可憐人的謊話心知肚明,先是惡意挑撥四不像說得更多,說得越多抓住的錯處就越多,狀似和善、好奇地聽四不像說完,才一臉驚訝地逐一挑破可憐人的謊話。而四不像所扮演的可憐人,雖說遠不如謝聖過的富裕,但他極有大智慧,幾番歪說辯駁,反倒將謝聖帶進了圈套中,最後抓住了人生贏家話語中的矛盾點,一擊製勝,反讓人生贏家下不來台。

這其中的幾番對峙,實則就是在打機鋒,四不像所說之言包含著禪理,細想之下都是大智慧。

這場表演的本子,是謝聖花了數月時間琢磨出來的,不光是給西方觀眾們的一場獻禮,更是給仍在摸索期的西方二人的一份禮物。等到他帶著四不像從台上下來,很多台下的觀眾都流露出些許深思的神情——正如女媧所說的,西方二人的教義的確更適合西方經曆過一切苦難的人們,其中蘊藏的與自我和解的智慧,讓很多從痛苦中一路走來的人們倍感內心力量。

就連準提都有些神色怔怔,後頭其他正常的相聲都無心聽了,腦海中不斷回放四不像與謝聖打機鋒的那幾段,隻覺朦朦朧朧間抓住了什麼影子。

謝聖對此並不意外,那些大智慧都是他提取有關後世佛教的理念,糅合了準提、接引目前的教義而改編的,其中還混雜了那麼點現代心理學的知識……感謝他在現代時為了寫段子看得雜書多吧,現在多少還能記得一些,恰好派上用場。他也算是傾其所能了。

·

去西方的這一場巡演,是首場表演,也是整趟巡演最特殊的一場,原因就是四不像與謝聖的這段相聲,是獨一無二,專為西方眾生準備的。後麵的巡演大家就比較放鬆了,拿出來演的都是在茶社裡演過的段子,因為這些大能去紫霄宮聽道千年,故而落下了,此番恰好通過連日專場的形式來補上。謝聖最多就是在帝俊、太一的道場瞧見鯤鵬時,忍不住又拿鳥蛋砸了一下卦,似有似無地說了點洪荒眾人對鳥蛋身份的猜測,鯤鵬還在下麵一臉正經地掐算,試圖推演出鳥蛋的身份……

一直到洪荒巡演結束,又是百年過去,等眾弟子跟著謝聖風塵仆仆再次回到茶社的

時候,鴻鈞告訴謝聖,該是第二次講道的時候了。

紫霄宮二次講道,估計謝聖師門的人是最早得到消息的,三清其次。通天已然在這千年間養成了每天都要來聽弟子們練柳活兒、腿子活兒的習慣,也是因此碰巧得知,鴻鈞要啟程去紫霄宮了。

謝聖送鴻鈞離開的時候,整個師門的弟子都來了,尤其是麒麟一族的外門弟子們。他們在這段時間,極為幸運地得到了道祖的額外講道機會,是繼鎮元子之後,鴻鈞的又一群兩門抱的徒弟。

“算來算去還是您占便宜啊。”謝聖似真似假地說,“我挖您兩個徒弟,你一口氣挖我十來個徒弟就過去了。話說回來,這回您不邀請我跟著一塊兒上紫霄宮聽道了?”

謝聖這也就是調侃一下,真讓他上紫霄宮是絕對不可能的。然而鴻鈞有一瞬間的表情,卻難得的外顯,仿佛聽到了什麼見鬼的話一樣:“……”

不可能,他絕不會再做引狼入室的事兒了。上回自我留在謝聖這裡百年,他到現在都沒把自我時不時就想搭謝聖的話捧哏的習慣扭過來呢!

可能是怕什麼來什麼吧,謝聖下一句就是:“那要不還跟上次一樣,把自我留下唄,幫我看看活兒。”

鴻鈞眼睛眨也不眨,長袖一卷,須臾間便帶著還在和紅雲依依惜彆的鎮元子遁上了九霄雲外。

謝聖調侃到一半,直接把道祖給調侃走了,失語半晌,也是覺得好笑。轉身走向昆侖山,打算告訴三清道祖遺忘他們,直接走人了的噩耗,爬上半山腰,就看到三清在三清殿裡一片兵荒馬亂地到處亂走:

元始:“八卦爐收了嗎!八卦爐?兄長,你檢查一下!”

老子難得打起了精神,神色匆匆地跑動:“收了。你那盒、瓶、印、鏡可都帶走了?”

元始:“帶了帶了。通天呢?他收好了沒?”

通天溜溜達達地出來,啥都沒帶:“我早好了!要我說,防那麼嚴乾嘛,要是謝師還能給咱們點化出個蒲團靈、鏡靈,那多有趣兒。”

“……”二位兄長的表情顯示,他們並不覺得哪裡有趣兒。

好不容易從殿中出來,老子和元始還在殿門口徘徊許久。

元始:“要不……保險起見,咱們還是把三清殿一塊兒帶走吧!”

老子明顯意動,嘴上卻還在說:“那,不太好吧……”

“……”謝聖無語,衝著這收拾行李收拾得熱火朝天的兄弟倆直翻白眼,“還點化,再給你們點化個靈識來我收錢了!去去去,活該道祖忘記捎上你們。”

“……”元始的表情居然現出幾分驚恐,一下轉頭,對老子低聲絮語,“聽見沒有?更要命了!如今點化靈識還要倒收我們的錢!”

老子:“……把三清殿收進你的盒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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