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5 章 155:記憶(1 / 2)

第155章

她的身體很沉。

四周也很熱。

周遭的溫度在不停的上升中,她就像是被一團烈火包裹在其中,稍微一動渾身上下每一塊骨骼都像是被碾碎了一樣痛苦。

這種感覺就像是被放在熾火上麵灼燒。

雲居久理想要睜開眼睛,但是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在遏製住她清醒。

那是一種逃避和恐慌。

在昏迷之前她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十三年前在自己眼前爆丨炸的玻璃屋,也看到了四年前變成了廢墟的雲居蓮花寺,還有……在地下剪短了引爆線的鬆田陣平。

為什麼圍繞著她的都是死亡?

在這個世界上,對雲居久理來說最重要的三個男人,都死在了自己的眼前。

為什麼?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都是因為……那些人。

那些明明站在很高的位置,卻根本看不到下麵人痛苦的人,

對於普通人來說,他們隻是被囚困在棋盤上的棋子。

每一步都被執棋者掌控。

——“因為有的人告訴我,做事情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我就變成了這樣。”

是叔叔的聲音。

叔叔?

叔叔?!

雲居久理張開嘴叫喊,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忘記吧,忘記這一切,對你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從今天之後,不要對任何人說你是我的女兒,知道嗎?”

視線模糊的地方,雲居久理看到了爸爸模糊的背影,在麵朝著她逐漸後退,然後消失在一片紫色的火海之中。

但是那些紫色的火焰仿佛對她完全起不到傷害似的。

就算她朝著紫色火焰之中奔跑,也不會被熾熱的溫度灼傷。

而另一個人的出現,卻把她從火焰中帶離。

雲居久理回頭的時候,看到了臉上戴著眼罩的背奈雲墟,他伸出手臂環住了自己,然後忍著哭聲安慰著她。

——“久理,彆怕,不要怕,以後你就跟著我一起生活了。”

雲居久理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手背上紮著輸液針,而背奈雲墟則站在門口和女醫生交流。

門沒有關上,露出了一條縫隙,剛好能夠讓雲居久理聽到背奈雲墟和醫生的交流。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她高燒之後好像完全忘記了自己昨天一整天發生的事情?”

——“可能是因為事發的時候,這個孩子距離爆丨炸點太過接近的緣故,我給她做了清創之後,發現受創位置都在頭部,造成短暫性失憶是很正常的。”

——“她的記憶停留在了前天,隻記得自己跟著爸爸來日本旅遊,對於昨天發生的一切完全沒有任何印象。昨天的日子對她來說,就是殘缺的一塊拚圖。不過這樣也好,記不得玻璃屋的事情,也就記不得她的爸爸已經…

…那她這樣的情況,什麼時候會恢複呢?”

——“這個說不好,她的情況有點特殊。傷口情況雖然有些嚴重,但不至於失憶地這麼針對,有可能是她神經係統裡某種潛意識的遺忘在保護她的大腦。有可能,她遺忘的事情對她來說刺激性太過強烈,所以我個人建議正常治療、正常吃藥,一切順其自然不要再對她進行強刺激。之後我會給她開一些穀維素的藥物,穩定她的精神狀態……”

——“好,那麻煩你了,小山新美醫生。這個是你的兒子嗎?真可愛,你叫什麼名字?”

門外傳來少年的聲音。

——“我叫小山黑智。”

到達日本的第2天所有的記憶,從雲居久理的大腦中消失。

背奈雲墟告訴雲居久理,她的爸爸暫時回了美國,因為爸爸工作的特殊性所以要把雲居久理暫時放在日本一段時間,作為雲居久理的叔叔則會擔當這段時間的監護人任務。

“是嗎,爸爸回美國了啊。”雲居久理乖巧的坐在背奈雲墟對麵,端著牛奶一口口抿著。

這個乖巧的孩子,讓背奈雲墟心疼又可憐,好幾次話到嘴邊但說不出口。

頭上綁著紗布的孩子放下手裡的玻璃杯,不哭不鬨的抬頭看著背奈雲墟,聲音輕軟:“那他還會接我回去嗎?”

背奈雲墟如遭重擊,木在原地擠出一絲苦笑:“當然了,久理是他最寶貝的孩子啊。”

“好。”雲居久理低下了頭,繼續喝牛奶。

她一邊喝,一邊流眼淚。

雲居久理也不知道自己那個時候為什麼要哭,但就是覺得很難過。

為什麼這麼難過?

為什麼呢?

雲居蓮花寺鑄建完成,除了雲居久理之外,這個偏遠而又孤零零的寺廟裡逐漸開始有了彆的孩子。

但她要求自己的床位一定要麵朝正西方,那裡是美國的位置,也是寺廟的入口。

每天早上睜開眼,她都會隔著數百萬理,看著那個遙遠的天空。

日晨昏定。

她一日日的等,等到身上的衣服小了一件又一件。

昏黃的夕陽、通往學校的麥田街道,穿過溪流小巷。

她在寺廟和學校之間重複著一日複一日的生活。

背奈雲墟每天都想著各種方法,讓她開心。對於雲居久理來說,她的所有要求都會得到滿足。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三年後,雲居蓮花寺內來了一個酷似男孩的女孩。

這個孩子叫心鬼侑。

她的爸爸是日本最大黑丨幫的頭目,因為身處在那種環境下所以這個孩子一來到的時候張口閉口都是“俺”,其他孩子都不願意和她做朋友,她也懶得跟那些小屁孩交流。

但她卻非常喜歡雲居久理,每天都要跟在雲居久理的屁股後麵,不管做什麼都要和雲居久理在一起。

雲居久理也默許了她拉來一張床,和自己的床鋪拚在一起,二人頭挨著頭睡了三年。

有好幾次,心鬼侑在晚上醒來的時候看到雲居久理坐在窗邊??[]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看著外麵的黑夜發呆。

她問:“你在看什麼啊?”

“美國。”雲居久理說。

“那裡很遠耶,你看得到嗎?”心鬼侑不懂。

“看不到,所以才想看。”雲居久理說。

“嗨呀,背奈叔叔這麼疼你,你直接跟他說一聲不得了?讓他放假的時候帶你去唄。不然等我那老不死的爹出來,我問他要點錢,我們一起去也可以。”心鬼侑打著哈欠,躺了回去。

雲居久理沒有說話,因為她知道背奈雲墟不會帶自己去的。

她轉過頭來,看著半睡半醒的心鬼侑,輕聲問:“你爸爸還在世嗎?你不是孤兒?”

“不是啊,我還有幾個親戚在橫濱,不過他們都不願意接我過去。算了,我也懶得去呢。”

心鬼侑不是孤兒,在雲居蓮花寺的其他孩子們也都不是孤兒。

雲居久理知道這裡並不是收養所、孤兒院。

而更像是……某種因為特彆原因而聚集在一起的孩子們。

那她呢……

她是嗎?

這個問題在雲居久理心裡存在了很久。

時間越久,越讓雲居久理感覺到害怕。

爸爸一直沒來,隻有可能有兩個原因。

一,她被拋棄了。

二,爸爸出事了。

無論是哪一個,都是雲居久理沒有辦法承受的事情。

她的擔心一直持續到18歲那年。

在那片廢墟裡麵,她愣了很久。

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她的身上剝離一樣,既痛又猶如被烈火焚燒。

那是一種叫做恨意的東西,是在那些歲月裡麵日日夜夜被滋養出來的仇恨。

保持著這樣仇恨心態的,除了雲居久理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

因為雲居蓮花寺的案子被並入到了“傳真炸弾犯”的事件裡麵,所以她們兩個人對這件事也格外關注。

在雲居久理租住的出租屋內,布滿了有關於“傳真炸弾犯”的案件報道。

“這樣不行啊,我們得到的信息全部都是經過新聞處理過的,根本就不詳細也不真實。”心鬼侑看煩了,把手裡一摞報紙全部都堆到了地上。

但雲居久理並沒有她那麼沒有耐心。

在長達三天的仔細翻閱和研究之後,雲居久理還是發現了“傳真炸弾犯”的作案規律,基本上就和之後鬆田陣平分析的差不多。

“下一個地點,有可能……是這裡。”雲居久理所指的地方,就是萩原研二殉職的所在地。

那個時候,她們距離的位置並不遠。

但還是被爆丨炸的聲音吸引。

雲居久理整個人好像都被那種聲音拉扯進去,陷入其中無法自拔,渾身上下的血液逆流湧入思緒,恍惚間喚醒了雲居久理靈魂深處的某個片段。

好像也是這樣。

被炸毀的房屋、破碎的玻璃、路人的尖叫。

心鬼侑不在,她被雲居久理安排去附近勘察可疑人員,因為雲居久理猜測“傳真炸弾犯”有可能會在附近圍觀自己的“戰利品??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而心鬼侑確實發現了一些“傳真炸弾犯”的蹤跡。

等心鬼侑回來的時候卻看到雲居久理在跟一個大概率是警務人員的男人說話,而雲居久理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太舒服,心鬼侑過去截胡了兩個人的交流。

在離開的時候。

雲居久理對心鬼侑說:“找到真正的‘傳真炸弾犯’,才能知道雲居蓮花寺到底是不是他乾的。”

心鬼侑有些不明白:“姐姐,你不是說從作案手法來看,大概率不是‘傳真炸弾犯’做的嗎?”

“我們現在掌握的信息實在是太少了,我也隻是猜測而已。具體是不是那個家夥乾的,還是要找到那個人再說。如果不是他的話,總得知道是誰才對。”雲居久理說著,抬頭看向了天邊逐漸下沉的夕陽。

雖然這裡發生了惡性的爆丨炸事件,但是圍觀的群眾也越來越多。

姐妹兩個人聽到了路邊行人們的竊竊私語。

“喂喂喂,聽說了嗎?死了個警察耶!”

“聽說了,新聞不是還報道了嗎?死亡一人,重傷十二人,輕傷三十人。都是拆彈部隊的人耶,太可憐了。”

“沒辦法啊,這個炸弾犯太狡猾了。之前在彆的城市也犯下過罪行,但是到現在好像都沒有什麼眉目。”

“唉,這段時間,我們大家都小心一點吧。”……

死了個……警察嗎?

雲居久理站住了腳,回頭看著那一片藍色製服之中。

源源不斷的擔架被抬出來的時候,在人群裡麵站著一個人。

雲居久理看不清楚那個人的五官,隻是大致看到了他身型輪廓,就站在那些擔架前,猶如行屍走肉。

在那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