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你決定要走程序正義這條路,我就沒有那麼重要了吧?”紅穀升笑道。“是。反正沒有你的那個警察男朋友重要,他手裡的東西可比我詳細多了。”
“紅穀,你覺得我們最終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雲居久理看向他,聲音輕緩。“殺掉喜多結一郎嗎?可你有沒有想過,死掉了喜多結一郎這一個人之後,還會有彆的像他這樣的人坐在那種位置上?”
“我沒有你這樣的雄心壯誌,我也不想要改變這個國家什麼。我隻想要讓我死去的父母安息,想要讓當年本就應該死亡的人死掉,僅此而已。”
“是啊,我一開始也是抱著像你這樣的想法。”
紅穀升斜靠在車背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前麵的風景:“所以是他改變了你嗎?”
雲居久理沒有否認。
因
為確實是這樣。
“你知道像我和中條這樣的人,是沒有辦法把賭注放在日本警察身上的。”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當年那座冷冰冰的靈堂。
那時改變了他人生最重要的一天。
在這個世界上的兩位至親,他們的黑白照被並排擺放在一起的時候,現場隻有那幾個假惺惺的家夥們過來掉了幾滴鱷魚的眼淚,美其名曰是來吊唁實際上是做給媒體看完之後就離開了。
那些人冷漠擦掉臉上的眼淚的樣子。
“這一生我絕對不會忘記。”紅穀升的指骨緊緊握住方向盤,在夜色的映襯下他的瞳孔裡凝聚著一種深不見底的暗光。
這種光在明晃晃的路燈光線映照下有些不太正常,因為紅穀升這輛車做過特彆改造,之前為了防止暴露他們幾個人互相認識,中條青方對車玻璃進行了特殊的貼膜處理。
就很剛好,有一道奇怪的光點穿過車玻璃的薄膜,彙聚成一顆紅色的亮點,落在紅穀升的頭部。
這種小紅點就像是激光瞄準一樣,在紅穀升的臉上閃了一下後迅速消失。
紅穀升自己並沒有發覺,雖然那個紅點隻有零點幾秒的出現,但引起了雲居久理的高度緊張。
“快低頭!”
她嘶吼出聲,然後用力摁住了紅穀升的腦袋。
幾乎是同時,在紅穀升低下頭的時候他身後的車玻璃被一顆狙丨擊槍子彈射穿。
而紅穀升因為沒有看清前麵的道路、再加上方向盤突然猛打彎而導致車直徑撞向了旁邊街邊的消防栓。
“滋——”
消防栓裡麵的水流像噴泉一樣迸射出來,完全遮蓋住了紅穀升的這輛車。
雖然雲居久理看得清外麵的景象但外麵的人也看不清車裡麵的狀況。
車輛打滑之後造成的混亂讓雲居久理撞在了車廂內的不知道什麼地方,整個人暈頭轉向到抬眼的時候,感覺額頭有什麼液體流入了眼眶之中。
她甚至不需要伸手觸摸,就知道自己的額頭肯定是撞破了。
因為剛才事情發生的實在是太快了,被射擊到撞車時間間隔並不久,紅穀升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聽到雲居久理發啞的聲音在水流掉落的時候傳來。
“快走,這裡有狙丨擊手!”
紅穀升捂著自己的肩膀,又強撐著撞到頭暈眼花的腦袋,消防栓的水有很多滋進了車廂內。
他們兩個人身上濕漉漉的已經分不清是水還是血,但雲居久理感覺自己腦袋暈的厲害,甚至連話都說不清楚,眼前看到的景象變得很黑,她潛意識裡覺得事情很不妙,因為大腦已經開始失去意識了。
可是居然有狙丨擊手在瞄準他們。
怎麼回事?
目標是誰?
是她嗎?
狙丨擊手是檢察廳的人嗎?
“快、快……”
雲居久理在眼前徹底變黑之前,想要告訴紅穀升暫時不要爬出車廂,車輛損耗
不大沒有炸毀的危機,現在有水流在幫他們打掩護?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遠處的狙丨擊手還沒有走,她不能……不能昏迷……
*
人在重度昏迷的時候會有什麼樣的感覺呢?
雲居久理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就像漂浮在雲端上一樣,隨便從哪裡吹拂而來的一陣風都可以將她吹走。
所有的一切都被霧氣籠罩,她什麼都看不清楚隻知道自己的身邊好像圍著很多人。
有一道藍色的光束層層疊疊,仿佛一張巨大的蜘蛛網籠罩著她。
耳邊聽到的聲音也不是日語,而是自己10歲之前經常聽到的語種。
——“伊莎,他就是Joy。”
——“爸爸,他也和我們一樣都是日籍美人嗎?”
——“啊,是的。”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到我們家裡生活呢?”
——“啊,這是因為啊他的爸爸在執行一件任務的時候出了點事。而他的媽媽在英國工作,沒有時間照顧他,所以要借住在我們家一段時間。和他好好相處吧,伊莎。”
這本來是雲居久理這二十三年裡為數不多的一個小片段記憶。
因為Joy的爸爸和哈伊娜·喬恩一樣都是日本人,且都是為美軍服務的對象,因為異國他鄉再加上性格相近成為了多年摯友。
所以爸爸也當仁不讓地當起了短暫監護人的工作。
是的。
雲居久理想起來了。
哈伊娜·喬恩確實曾經有一個“養子”,但那其實並不能稱得上是養子。
前前後後在她家裡借住不到一年的時間而已,後來她就和爸爸來了日本,發生了日本這一係列的事情。
雲居久理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會想起這樣一段回憶。
她對這位叫joy的少年唯一的一個印象,大概就是有一次自己去軍地找爸爸的時候,看到他架著一柄比他身體還要高的模型狙擊槍,在對著雲居久理瞄準。
紅色的光點落在雲居久理的身上,閃爍三下之後,他的唇瓣輕輕吐出一聲“噠”。
這一聲模擬開槍的音調,讓雲居久理知道自己剛才已經被“射殺”了。
同樣的頻率。
同樣的紅點。
不對。
在狙丨擊瞄準紅穀升的那個人,明明已經確定了瞄準點,但是卻沒有立刻開槍。
那個人的殺意並不重,似乎更多的……是在提醒嗎?
雲居久理從昏迷中醒來,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被人抱著,四周都是人說話的嘈雜聲。
眼簾拉開,她看到了抱著自己往醫院跑的那個人。
鬆田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