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0 章 190:退讓(2 / 2)

夕陽西下的墓園並沒有什麼人,隻有門口一位穿著類似於寺廟住持服飾的接待人員,給了雲居久理一個手串說是來往客人的禮物。

雲居久理在家裡見過這樣的手串,鬆田陣平就有一個。

大概是他每次來祭拜萩原警官的時候,都會在這裡領取的一份吧。

做好登記之後,接待人員帶著雲居久理前往了萩原研一所在的墓碑位置。

沿途上,雲居久理看到了很多被刻畫在冰冷石頭上的名字。

她不知道鬆田陣平每次來到這裡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境,這裡都是他的前輩、同事、夥伴,或許從未見過但他們都一起為了同樣的事業奉獻。

這樣想下去的時候,雲居久理忽然意識到半年前在摩天輪上如果不是自己剛好帶有爸爸的羊角彎刀,那麼鬆田陣平可能也會出現在這裡吧。

她苦笑了下,在逐漸靠近位置的時候,看到萩原警官的墓碑前擺放著一束嶄新的鮮花,旁邊站著一個人。

那個人,雲居久理也認識,她走過去打了聲招呼。

“伊達警官。”

伊達航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雲居久理,微微站直身體看過來的時候,撓了撓頭:“雲居律師,這麼巧。你自己一個人過來的嗎?”

“是的。”雲居久理站在碑前,微微鞠躬:“萩原警官,初次見麵,我是鬆田警官的女朋友雲居久理,不知道他有沒有跟你提過我。聽說

今天是你的生日,因為他最近好像在忙很重要的事情,可能沒有辦法立刻趕過來,所以我就自己一個人來了。”

伊達航站在旁邊,看著雲居久理若有所思。

這段時間鬆田陣平在忙的事情他也略有耳聞,現在雲居久理自己一個人出現在這裡,雖然和他是偶遇但是確實是有些犯難了才會這樣吧。

雲居久理看著伊達航肩膀上頂著的寒露,知道他一定是來到這裡很長時間了。

從剛認識到現在,雲居久理對這個老班長的印象一直都屬於成熟穩重的領導型人物,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緬懷悲憫的狀態。

如果鬆田陣平在這裡,可能也是這個狀態吧。

雲居久理低頭的時候,看到鮮花旁邊擺放著一枚牙簽,印象當中伊達航好像也很喜歡咬著一根牙簽。她知道警察這一行是高壓職業,很多警察都有屬於自己的某種小癖好。

但是喜歡咬牙簽這個行為倒是很少見。

雲居久理印象當中,在很小的時候跟著背柰叔叔好像就見到過一個愛咬牙簽的警察。

她有些悻悻:“其實之前我對日本的警察抱有一些偏見,不僅僅是因為我叔叔曾經的遭遇,還有小的時候曾經目睹過一場超市搶劫案,看到了一個警察為了自己活命而對歹徒下跪致歉的樣子;以及我童年時期都是在另外一個國家生活。所以來到這裡的時候,總覺得自己是一個異鄉人,對這裡的很多人、很多事都抱有一種下意識的偏見。

包括四年前萩原警官去世的時候,因為那顆炸彈的拆除難度並不大,我理所應當地認為連這種程度的炸彈都沒有辦法拆除,這個國家的警察真是無藥可救了。

但是後來我才知道,那個時候的情況已經來不及拆除了,也是萩原警官自己一個人抱著炸彈往樓上跑才讓其他的警員沒有犧牲。在這個時候我才明白,或許是我以前想得都太片麵了。”

雲居久理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對伊達航說這些,作為鬆田陣平曾經的老班長,這樣一個領袖級人物站在這裡,就會讓人下意識的想要對他傾訴。

而伊達航也充當著一個非常合適的聆聽者。

“但是現在事情已經變得有些棘手了,我不想要成為一個‘逃兵’。看起來好像隻要我離開,他就不會在案件裡麵這麼犯難,而我也可以暫時得到一個安全的庇所。可這並不是我想要的,明明這一切都是我帶給那些人的,不能讓那些人獨自去麵對這些事。”

責任,和,情感。

自古以來就是最難抉擇的兩個方麵。

鬆田陣平在麵臨著這樣的選擇,雲居久理也是。

在栗山綠出事的那天晚上,雲居久理就做好了準備。

這件事的起因是她把那五個人召集了過來,也有她做最後的安排。

如果那五個人沒有辦法從這件事裡麵抽身,她也不會扔掉他們離開。

這是作為“oni”給予他們的承諾。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在感情方麵,雲居久理就要

做另一手的準備了。

“啊,其實啊——”伊達航從口袋裡拿出一根牙簽,咬在嘴巴裡的時候,看起來就像是叼著一根煙似的愜意。“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說的那個在超市向歹徒下跪祈求的警察應該就是我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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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居久理怔住了。

一種在當事人麵前說壞話被抓包了的窘迫感,讓她瞬間有些揶揄。

伊達航爽朗的笑聲打破了雲居久理的尷尬:“其實這也沒什麼的,因為在多年以前我也像你這樣看待我的父親,覺得這種行為很沒有骨氣且懦弱。這也引發了我一定要成為警察的意念,這樣的念頭讓我想要成為一個比我父親更加出色的警察。但是後來我改變了這個想法。”

“為什麼呢?”

“這就要說到警校時候的事情了。說來也奇怪,在我們快要畢業的時候,也遇到過一次類似於當年的搶劫案件。那個時候的情況和我小的時候和爸爸遇到的差不多,那件事之後我也想起了一些小時候案發的細節,發現歹徒那個時候能夠那麼輕易進入超市內肯定是因為超市裡麵有他們的接應,我父親當年可能也是發現了這一點,所以才先向歹徒示弱。”

雲居久理微微點頭。

如果事情是這樣的話,那麼那個時候對對方示弱,確實是唯一也是最明智的選擇。

伊達航笑道:“所以啊,很多事情並不是你現在的退讓就代表著是你錯了。也不代表一件事情,一定要硬碰硬才能得到結果。”

“是,您說得很有道理。”雲居久理點頭附和。

伊達航又笑道:“說到萩原這個家夥啊,以前在警校的時候是最喜歡到處拈花惹草的,也是我們幾個人裡麵人際關係交往的最好的,大家都說萩原情商很高。而鬆田不怎麼愛說好聽的話,有的時候直來直去的還會把女孩子們都嚇跑。之前萩原還經常調侃他,說恐怕這輩子都沒希望看到鬆田談戀愛的狀態了。

鬆田又是一個不怎麼會拐彎抹角的一根筋家夥,彆人說他不可以他就要證明給彆人看自己行的笨蛋性格,那個時候還天真無邪地去問萩原的姐姐要不要跟自己交往。並非常得意地說,以後一定要讓萩原以後叫自己兄長,並在每年家園祭的時候對自己行拜禮。”

雲居久理“噗哧”笑出聲來,知道鬆田陣平確實是這樣的人。

“萩原去世之後,鬆田也失去了需要證明的對象。那個時候我和……嗯,另外兩個人都覺得鬆田的狀態有些不太對,對查找罪犯的目的實在是太過偏執了。就在他遞交轉租信函,要求調職到搜查一課的時候,我們三個都覺得有些大事不妙了。

這種感覺很難說,總覺得他要做什麼出格的事似的。但好在,這個時候雲居律師你出現了。”

雲居久理有些不好意思:“是說我一開始也像個笨蛋一樣追求他的那種行為嗎?老實說,那個時候的我其實有些刻意來著,我……”

“知道。”伊達航笑道。“鬆田在電話裡的時候都跟我們說了,說有一個奇怪的女孩子在倒追他,還被zero一頓嘲笑。我問他有沒有打算開啟自己人生另一端旅途的時候,他卻說……他覺得你很可憐。”

“什麼?我?我嗎?”雲居久理有些不確信的指了指自己。

“是的,他說她看到你一個人站在警視廳門口的時候,很可憐。不是那種祈求心愛之人出現的狀態,而是一種獨自行走在一個城市裡,那種身前身後都是黑暗的可憐,和曾經的他很像。他很訝異,你為什麼會追求他,他在你的眼睛裡看不到對喜歡的人的狂熱和傾慕。但是他覺得,你需要他的幫助。”

是嗎。

這樣啊。

看樣子我們在真正意義上初次見到對方的時候,都有一樣的心情啊。

阿仁。!